秦殇,第六卷：横扫**——山有扶苏
第六卷：横扫**——山有扶苏
宏伟的秦王宫之中，有一座格外幽静的宫殿，外围青山绿树环抱，亭台水榭若隐若现，来自天下各个地方的奇花异草弥漫着芬芳，伴随着哗哗的流水声和清脆的鸟鸣，花园精致不输给秦宫后花园，也是秦宫所有宫殿中唯一有如此规模私人花园的宫殿。呦观昶晓其宫殿的面积是秦宫所有宫殿之最，奢华和精致程度竟比秦王寝殿不相伯仲。这也昭示着这座宫殿主人身份的高贵，和她在秦王心目中的位置。
这便是姬冰居住的锦云宫，十年来先后三次大型翻修，小规模的修整更是无数次了，各国搜罗来的奇珍更是堆满了锦云宫府库，为了不让姬冰又思乡之苦，嬴政特地从燕国花费万金，移植了数百棵燕国特有的草木，每日专人精心照料。更是花费重金召集天下名匠，不断对宫殿进行改建，想要打造一座最完美的宫殿，因为只有这样才配得上居住在里面的女子。
在锦云宫当差的侍女全都是列国进贡的贵族女子，出身高贵，而且全都貌若天仙，放在其他诸侯国这样的女子甚至有资格成为一国之母，但是在秦国她们却只配给姬冰做侍女。只不过她们在这里做侍女却没有觉得半分委屈，在锦云宫，即便是一般的侍女，待遇与一些品阶较低的嫔妃不相伯仲，而且姬冰待人谦和，平易近人从不刁难侍女，所以差不多整个秦宫的侍女、内侍都挤破头想要进锦云宫当值。
如今秦王已然亲政，朝堂之中已经有大臣提议立后之事，而陪伴嬴政从太子变成秦王的原配，楚夫人宁馨红颜薄命，已经香消玉殒，虽然楚夫人临终前育有一子，是秦王的第一个子嗣，秦国的大公子，但秦王把孩子交由燕夫人照料，其用意不言而喻，况且燕夫人自己也已经怀有身孕，临盆在即。故而立后之事已经没有了悬念，不论燕夫人生的是否是子嗣，不论将来被立为太子的是楚夫人生的大公子，还是燕夫人所生的二公子。王后之位非燕夫人姬冰莫属了，这些天想要巴结燕夫人的人，几乎都要把锦云宫的宫门挤破了铄。
但是姬冰偏偏是喜欢清静的人，不喜欢和朝中大臣有所关联，对重臣王室女眷的拜访一般都是婉言谢绝，几乎没有和人会面过。
“参见大王。”看到秦王驾临，侍女盈盈行礼，脸上一个个都充满了纯净的微笑，看得出来她们是在为姬冰高兴，嬴政亲政之后，公务激增，已经有半月没有驾临锦云宫了，如今驾临，燕夫人一定很高兴瑚。
“夫人呢？”嬴政问侍女。
“夫人喝了安胎药正在午睡，奴婢正准备去通报。”侍女回答道。
嬴政微微皱眉，有些不悦摆了摆手，“夫人既然还在睡，便不要打扰她，寡人等她便是。”
“这名宫女是齐国刚送来的贡女，不懂规矩，大王莫怪。”侍女长赶紧向秦王谢罪，一边斥责一脸诧异的那名侍女，“不懂规矩的东西，大王下过令，夫人休息的时候，任何人不准打搅，下去领二十廷杖。”
在锦云宫服侍时间长的侍女都知道，嬴政疼爱燕夫人已经到了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秦王乃是一国之君，秦国上下只有人等秦王，没有秦王等谁的，但是燕夫人就有这特权，秦王下过命令，在锦云宫一切听燕夫人的，不必拘泥于宫中规矩，包括嬴政来了，燕夫人若在休息也可不用出迎。宫中任何人到访、传唤，燕夫人若是不方便，可不必通禀燕夫人直接回绝。[陆小凤]怜花满楼
嬴政太了解姬冰与世无争，又不爱得罪人的个性了，若是让她知道有人拜访她，她一定会迎入宫内好好招待。想要巴结姬冰的人太多了，若是要这样应付，姬冰早晚操劳成疾。所以那些闲杂人等，被挡在宫门外都是嬴政交代的，姬冰根本都不知情。
见那名面容姣好的侍女，吓得花容失色，本来这种后宫刑罚他是不屑多管闲事的，但嬴政今天心情不错，摆了摆手，“算了，不知者不罪，她初到锦云宫，这些规矩你多教教她便是了。”
那名侍女梨花带雨地谢恩，死命磕头，二十廷杖，若是真打了，恐怕一个月都不能下床。死里逃生的侍女可不得谢嬴政求情吗？
“平身吧，以后细心伺候夫人便是了。”嬴政温和地说道。
都谣传秦王是虎狼之君，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诛假夫，杀亲弟，暴虐成性，但今日看来他对人还是很和善的，和燕夫人待人如出一辙，两人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突然嬴政好像听到一阵婴儿的哭闹声，“什么动静？”
“应该是大公子醒了。”侍女回禀道。
“在哪里？”嬴政问道。
“在夫人寝殿之中。”侍女回答道。
嬴政愠怒，“夫人临盆在即，你们竟然把哭闹的孩子放在她寝殿，影响她休息！”
嬴政的神色陡变，这下侍女长也吓坏了，两人齐唰唰跪在了地上，“大王息怒，并非奴婢们把公子放在夫人寝殿，而是夫人要求这么做的，夫人一直不让奴婢等人碰孩子，一直都是亲自照料公子，对公子视若己出一般。”
嬴政听到她们这么说，气差不多消了，因为这像是姬冰会做出来的事情，她和宁馨感情极深，宁馨的孩子她势必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待。
嬴政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姬冰的寝殿，果不其然，姬冰果然被吵醒了，已经抱着孩子在哄了，孩子被姬冰抱在怀里，就像在自己娘亲怀中一般，立刻停止了哭泣。
姬冰肚子已经隆得很高了，原本她身子就娇小，挺着肚子已经很吃力了，抱着孩子就更加困难了，但是姬冰却还是十分温柔地哄着孩子。而且十分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嬴政进来，若不是寝殿的侍女行礼，恐怕嬴政走到姬冰跟前，姬冰还浑然不知呢。
“参见大王。”姬冰赶忙行礼。
“免礼，你都这样了，就别行礼了。”嬴政赶忙上前扶住姬冰。
“大王来了，怎么不叫人叫醒臣妾，臣妾好接驾。”姬冰说道。
“寡人让她们别打扰你休息的。”嬴政说着，伸手去接姬冰怀中的孩子，“让寡人抱抱吧，寡人还没抱过这孩子呢。”
姬冰盈盈一笑把孩子交给了嬴政，“唔~这孩子真是可爱，这水灵灵的眼睛，像极了馨儿。”凰女妖娆：盛宠逆天王妃
姬冰说道，“是啊，和馨儿姐姐太像了。”
见嬴政心情不错，一旁想要讨个赏的奶妈说道，“和楚夫人确实像，不过奴婢觉得，大公子的眉宇之间充满着王者之气，英气逼人，更似大王，长大后定然是美男子。”
此话一出，嬴政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姬冰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赶忙斥责奶妈，“不懂规矩，插什么嘴！还不下去！”
嬴政的脸色稍微缓和，只有他和姬冰、李斯、赵高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嬴政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的眼神变得很古怪，姬冰知道，嬴政在孩子身上看到了嫪毐的影子，他的样貌太像嫪毐了，奶妈的一句有王者之风，让嬴政陡然失色是因为他怕这个孩子会继承嫪毐的野心，因为嬴政虽然准备抚养孩子长大成人，但是却根本没把他当做自己的继承人看待。
这也就是为什么知道楚夫人为秦王生下子嗣后，大臣进言让嬴政立大公子为太子时，嬴政搪塞敷衍；姬冰以养母的名义为大公子举办满月宴会嬴政却没出席的原因，他在等姬冰的孩子，因为实际上姬冰的孩子才是嬴政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在他心目中，也只有姬冰的孩子有资格继承嬴氏的江山。
姬冰急于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引开，便说道，“大王眼看孩子都快两个月了，您还没给孩子取名字呢。”
嬴政拍了怕额头，老听下面的人叫大公子大公子确实很不习惯，底下人也不敢催促，一般这种事情做“父亲”的肯定会第一时间想到的，可是偏偏这个孩子的父亲并非嬴政。
“馨儿是楚国人，但是家乡在郑国故地，当地有首民间小曲，馨儿平日很喜欢抚琴吟唱，名曰《山有扶苏》，不如将孩子起名为扶苏，冰儿觉得如何？”嬴政说道。
“扶苏......扶苏......”姬冰微微低吟了几声，开心地笑了，“很有诗意的名字，孩子，以后你就叫扶苏了！”
“既然起名了，不如，把咱俩的孩子也一并取了吧。”嬴政笑道。
“孩子还未出世，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姬冰娇羞地说道。
“那取两个名字便可以了啊，而且寡人又不准备只要一个孩子，等你生完这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等我们老了，儿孙绕膝才好呢。”嬴政笑道。
“大王把臣妾当猪吗？”姬冰嘴上似乎在嗔怪，娇羞地底下了头，但是红扑扑的脸上却洋溢着一抹幸福的笑容。
“寡人想好了，若生男孩取名宁睿，若是女子便叫念馨如何？”嬴政说道。
姬冰表情肃穆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姬冰才思聪颖怎么会不知道嬴政的用意，宁睿，念馨，和在一起便是宁馨的名字，宁睿是称赞宁馨聪慧果然，以纪念这位在嬴政登上秦王以来一直出谋划策的女军师；而念馨更是思念这位已故的红颜知己的意思。把嬴政和自己的孩子取这两个名字，用意更是明显，自己和嬴政今时今日的一切都是宁馨姐姐牺牲自己换来的，若是没有宁馨，姬冰和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早就不保了。
见姬冰脸色肃穆，有些伤感，显然是自己说的这两个名字让她又开始思念馨儿了，嬴政懊悔，侍医说过临盆在即产妇一定要心情愉悦，若是情绪阴郁容易难产。嬴政灵机一动立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笑着说道，“还有乳名呢，第一个孩子不论男女乳名都叫——阿房，夫人觉得如何？”护花之龍隐于世
姬冰的面庞羞涩，红得几乎能挤出水来了，阿房乃是姬冰年幼之时燕王后给其取的乳名，昔日在邯郸城燕国驿馆与嬴政初次见面，嬉戏玩闹得兴起姬冰无意之中告诉嬴政的，嬴政便从此记住了，记得新婚之夜开始，每每床弟之上，翻云覆雨之时，嬴政都喜欢用这个乳名呼唤姬冰。
见姬冰羞涩了嬴政才松了口气，继续贫嘴道，“与其母同名，孩子他日必然如其母妃一般出落得倾国倾城，让天下男子拜倒在其脚下。”
“大王，孩子还未出生呢，你怎知她是女儿？”姬冰笑曰，她知道嬴政心里希望自己能为他生下一个女儿，他日长得如同姬冰一样貌若天仙，他便可以让女儿受尽万千宠爱，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姬冰传授她琴棋书画，让她如同她的母亲一样聪慧过人，让天下王孙全都拜倒在其裙下。但是嬴政很贪，他要的不仅仅是女儿，他更想要儿子。
姬冰却一心盼望自己只生女儿，千万别生男孩。若是女子，便可以母女相依为命，与世无争。
这个时代对女子是残忍的，王室之女没有选择，自己能觅得嬴政这样的如意郎君那是上辈子修来的，自己险些不就要嫁给那个老态龙钟病入膏肓，如今已故的老魏王做妾室了吗？女子的命运凄惨，但是男子的命运何尝不残酷呢。若是生下男丁，不容自己选择，在这样一个乱世，作为王族的子嗣难免要涉足军政，受尽历练，进入那个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世界，就如自己的太子哥哥和自己身边的男人一样，终日血腥地活着，睡觉都会被自己杀死的人纠缠，嬴政这几年鲜少有安枕的睡眠，几次看到嬴政半夜惊醒，冷汗都浸透了他的亵依。
嬴政嘴上没说，但是姬冰知道他想要儿子。嬴政一直空悬着王后和太子之位，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等自己生下男丁，便可以名正言顺册封自己为秦王后，朝堂之中无人可以反对了，而自己的儿子，也会被嬴政立为太子，从嬴政手中接任秦国的江山。
“是男是女都一样啊，寡人没有说错啊。是女孩就让天下男人拜倒其裙下，若是男孩，寡人就让天下所有人都臣服跪拜在他脚下。”嬴政的目光中放出了雄霸天下的王者之气，他早就视天下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而自己的儿子自然也将从自己手中接过这个天下。
听到嬴政这番话，若是换做其他嫔妃，早就高兴的晕过去了，嬴政这话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她要立姬冰的孩子为太子，母凭子贵，到时候姬冰的地位在秦国那是不可动摇的了。
但是姬冰却一点都不想要那样权倾天下的生活，对她而言，更想要的是嬴政不再做恶梦，不再理会什么朝堂战场的血腥斗争，每日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儿女绕膝，共伴一生。锦衣玉食对姬冰而言从来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她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了此一生。
就如宁馨经常吟唱的《山有扶苏》中描绘的一般，山野之间，有情人没有礼教没有宫廷的束缚，自由自在地打情骂俏。
但是在这个世界，在姬冰和嬴政这个地位上的人，这种愿望只能算是奢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