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生怕刘仪看出自己不怀好意,一副正经的模样和神情,走到她身边,见她拿着一叠去了肉的树叶在缝,十分好奇:“你在做什么?”伸手去她手中扯了一片过来。
刘仪觑他一眼,嗔怪道:“我才缝起来,你这一扯全给我扯坏了。”
谢安把那叶片拿到眼下翻转着瞧了瞧,去了叶肉只剩肉筋,脉络很是细小,薄如蝉翼。叶片头圆尾尖,形似柿叶,稍小,应是冬青叶子。
谢安方才一扯,把刘仪缝在一处的的叶肉筋骨都扯烂了。刘仪重新摊开来,叠放整齐,穿好针线又去缝,
谢安在她身侧坐下来问道:“你把这些叶子缝起来是做什么的?”
刘仪说:“你猜不出来吗?我以为你学富五车、看一眼就知道了呢。”
谢安道:“仲尼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夫人那日一番贤妻之谈,便让我意识到自己孤陋寡闻,夫人已经可为我师了,我学识再渊博,在夫人跟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刘仪狐疑地望着谢安,笑道:“谢郎今日是怎么了,也不去读书,回来了就在这里逢迎我。”又看向手中的叶片道:“我摘了些冬青叶子,用热水煮了,去了肉,想裱一本小册子写经文。”
“写经文?”谢安笑道:“夫人喜欢读佛经么?”
刘仪看着他道:“从前不怎么读。今日躲在幕后,听你们谈论佛经,听不懂,但好像十分有趣的样子。所以决定先抄一些在这小册子上。从前我在刘家的时候,遇到一些晦涩的诗文,朗诵几次仍不能通晓其中意思的,便喜欢抄在叶子上,随身携带,经常翻看,多看几次就明白其中的意思了。所以,我想将今日那支公讲的佛论抄下来,慢慢看,往后与你谈论佛经的时候,就有话可说了,不然,你讲什么,我只能看着你听你讲,怕你嫌恶我呢。”
“写在叶片上?十分有趣。”谢安伸手勾了一下刘仪的下巴,挑逗道,“你倒是聪慧,只是支公今日讲了许多,你前面说听不懂,后面又说抄在这叶片上?难道是都背下来了么?”
刘仪眨了下眼睛,莞尔笑道:“怎么?你以为我背不下来么?”
谢安挑挑眉。归宁那日途中她听了一遍自己的诗便背了下来,她就是背下了一些支公的佛论,谢安一点也不意外,嘴上却道:“我不信。”
刘仪果真将支遁的“即色论”背了很长一段出来。
虽对刘仪能背出“即色论”不意外,但听她背了这么些,谢安还是十分欣喜。见识出众又聪敏好学的女郎当世少见,想不到自己就娶了一个。
刘仪道:“我也不能完全背下来,只是能背一段而已,而且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又问谢安:“你今日有什么话要与我细说?哦还有,那个叫兴公的人是谁?为人怎么样?”
谢安反问她:“兴公姓孙,名绰。兴公乃是他的字。夫人今日在幕后观察了许久,夫人以为孙兴公人才如何?”
刘仪脱口便道:“支公与你们讲佛经时,他老往帘幕这厢看,应是在我让束兰过来给小郎回话时就看上了束兰,所以心不在焉。还有,临行前他也不找机会与你说,走了之后又突然返回来向你索要束兰,我与你正在讲话,都来不及回避,在外人跟前这么露了脸让我很不快。”
谢安问道:“那孙兴公撞见你时有没有盯着你看?”
刘仪仔细想了想:“这倒没有。”
谢安道:“你比束兰好看,他知道你是我夫人,没有盯着你看只盯着束兰看,可见他这个朋友还是值得我交的。”
刘仪一听,马上反问道:“我比束兰好看?那谢郎是不是私下里盯着束兰看了与我比较了?”
谢安摇首笑道:“我何时盯着束兰看了?你这是欲加之罪,束兰是伺候你的,她在我们房里出入,低头抬头的,我不免会扫见她一眼,便是那一眼留了些印象,哪里是盯着她看了?”说毕凑近刘仪耳边道:“我只盯着你看了reads;。”
刘仪放下手中的针线盒树叶,轻轻推了谢安一把:“你好生说话。”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身去扯被褥铺床,挺出丰满的臀部。脉脉纤腰轻轻摆动着,仿佛一把可以握住。
谢安心又酥软,也起身跟了过去,脚步很轻,刘仪没有听见,铺好床回身,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刘仪颔首低笑,向一边挪动脚步,准备过去妆台边卸了钗环。腰身忽然被他圈住,柔软酥胸盈了他满怀。刘仪面如芙蓉,伸手轻轻推他:“突然抱着我做什么?我还没卸了钗环。”
谢安一本正经地问她说:“夫人不认识孙兴公,那有听过孙兴公作的一首诗么?中有一句碧玉破瓜时。”
刘仪一头雾水,碧玉破瓜是什么东西?没有往他处想。遂道:“没有听过。你突然抱着我做什么?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想替你那朋友孙兴公向我说好话,要把我的束兰给了他?”顺手戳他的胸膛道:“要是如此,快松开我,我才不接受,我告诉你,你们别想要走束兰,我以后要给她觅一个好人家……”
“我不是替兴公说话。”谢安松开刘仪,展开两臂道:“夫人,你过来为我宽衣吧。”
刘仪怔了怔,一掌拍去他的胸脯道:“我才懒得给你宽衣,你今日是怎么了?前几日都不见你主动让我给你宽衣的?你不会是想用男色来换我的束兰吧?”
谢安道:“我稍后再给你宽衣就是了。”
刘仪眼睛一瞪,脸颊发烫,推开他道:“我才不要。”走了两步,腰间又被一双手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跌去,跌坐在他膝上。
谢安坐在床边,将刘仪的腰揽得愈发紧了。刘仪的脸颊热呼呼的,怦怦乱跳的心中多少有些预感,归宁回来也有好几日了,他们还没有真正那什么,被他这么紧紧地抱着,一颗心俨然如小鹿乱撞。“你做什么呀?”
谢安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没有听过孙兴公的诗,那我就为夫人念一遍吧。”
“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
一听首句,刘仪霎时明白了,姣容羞得通红。听他继续念道:“……芙蓉陵霜荣,秋容故尚好。碧玉小家女,不敢攀贵德。感郎千金意,惭无倾城色。碧玉小家女,不敢贵德攀。感郎意气重,遂得结金兰。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念罢,刘仪评道:“那孙绰怎么做这么*的诗?占了一个小家女郎的清白,还好意思做首诗?好不下流……你竟还背得出来?”回头抱住谢安的脖颈质问他道:“你莫不是日后也想讨一个碧玉小家女?”
谢安凑近她耳边笑道:“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弱冠之前,我从未近过女色。当时听闻孙兴公这诗,极是惊诧,但暗里却是有些向往的……”
凝着她的眉眼,只觉细微之处都是说不尽的韵致,咬她的耳垂道:“今夜该是碧玉破瓜时了……”
刘仪微笑,眼中秋波流转,羞涩欣喜交加,朗声一笑扑入谢安怀中……
同归罗帐。
刘仪满头大汗,喘息着拉过被褥盖上身子,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汗,以手撑起额头,斜斜卧在床帏内侧,眼波斜飞、满目含情地盯着谢安。
和他欢好之前,她的发髻都还没得及打散,如今都歪倒在一边,垂得垂,散得散,凌乱不堪reads;。落在他眼中,又娇媚又动人,也多了几分俏皮的可爱。那垂下来的头发又湿漉漉地贴在她脸上,一双脸蛋晶莹莹粉嫩嫩的,好像一触即破,还透着一种嫣色的红,比起那桃花不知还要红润了几许。
谢安也去拉被子,刘仪踢了他一脚,伸手一扯将被褥尽数扯回怀中紧紧握着不给他盖。谢安上下一|丝不挂,冻得瑟瑟发抖,双手抱臂搓个不停:“夫人,求你给我些被子。”
刘仪斜着眼睛睨着他,笑道:“你此时不热么?”
谢安道:“适才热,此时不热了,外面的天这么冷,你不给我被子,是想冻死我么?”
刘仪看着他瑟瑟发抖的模样,觉得好笑,更是紧紧将被子攥着,掩在胸前不给他,但望着他笑。
谢安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不想失了君子风度,因而不好跟她一个女子抢夺,苦口婆心地凑近她眼前哀求,可是无论谢安怎么哀求,刘仪就是不给。谢安急得又要去亲她,刘仪头一扭,避开了去。
谢安心道:好你个刘仪,前一刻还花枝乱颤地摇着身子跟我欢好,抱着我卿卿、卿卿地亲昵唤我,让你快活够了受不住了你一求我我一心软也放了你,现在跟你要个被子你竟不给我,亲一下你你也不乐意了,你等着,我下次再跟你鱼水的时候决不心软了。嘴上却软绵绵道:“夫人,你想要我怎么样?我此时要怎样做你才给我被子?”
刘仪摇头,故意笑道:“看你汗流浃背的,不热才怪。”被子从身上滑了一些下去,刘仪赶紧扯了起来,这时手指甲勾住了一条红色的丝线,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上的花绣坏了,之前交欢时蹬乱抓坏的。伸手扯下一截丝线,揉成一团红绒,送到口中衔着,一边望着谢安一边咀嚼。
谢安跪坐下来搓了搓臂取暖,又往近挪了两步,伸手拍拍刘仪被那被子裹住的翘起来的屁股,笑道:“快给我盖一些,冻坏了我,接下来十天半个月都没力气跟你行房,你后悔来不及。”
刘仪嘴里不停嚼着红绒,闻言自喉咙里发出朗朗的笑声,啐的一声将口中红绒向他唾去,被中动了动两条腿,酸麻的身子如撕一般裂痛。笑嘻嘻地推了他一把:“谁让你快要把我弄死了……”说罢咬着唇,咯咯乱笑,满面春风。
谢安伸手摘下面上红绒放到口中自己尝了下味道,侧头吐掉了,回身笑着凑到刘仪耳边道:“你不快活么?”说罢对着刘仪的脸颊呷了一口,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一通。刘仪两眉一耸,伸出腿来对准他又是一脚。
谢安故意吃痛地倒在枕上,望着刘仪苦苦哀求道:“夫人,你也说夫妇一体,咱们房也洞了,已经是真正的夫妇了,你一个人攥着被子裹着自己取暖,而我在外面受冻,这还算得上夫妇一体么?”
刘仪本就是只是想戏弄他一番的,顺带看看他的身子,此时见他肌肤上冻得都起疙瘩了,又极是心疼,轻轻掀开被子道:“那你快过来吧。”
谢安一喜,向着眼前春|色涌过去,一下子拥了美人在怀,相互偎依着取暖了。刘仪也侧着身子抱住谢安,在他耳边道:“今日,我听那孙兴公的谈吐,以为他这个朋友不值得谢郎去交,孙兴公既然能作这种淫诗,可见他的品行。谢郎以后少与孙兴公往来,更不要把束兰给他。”
刘仪本想说一句“我阿兄都没有这种朋友。”又怕伤他自尊的,话到嘴边还是作罢。因为孙绰看上了束兰直接开口跟谢安索要,刘仪心里已经很不喜欢那孙绰,又听谢安说那孙绰还作了一首艳诗,更不放心谢安与孙绰往来。
谢安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态,下巴抵在刘仪头顶,说道:“孙兴公的确风流,妾室已有不少,外室又不知几何,我肯定听夫人的,不会把束兰给了他。”罢了寻到刘仪的唇啄了下,凝着她的眼睛道:“‘碧玉破瓜时’写的不生动么?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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