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垂着眼帘,心底一阵喟叹,如今的过往的,何去的何从着,他又能如何?
梅妃一曲而尽,瞧高阶之上的人儿垂眸不语,轻咬着唇齿从地下而起,袅袅步伐而靠近皇帝,手指温顺的贴在他的胸膛,轻声略微娇柔的说道:“皇上,您有些时间未曾瞧过葛儿了,今日妾身前来时,还听葛儿说想阿玛,想阿玛……不若皇上随妾身去景澜瞧一瞧葛儿可好?”
“梅儿,你想要后位吗?”皇帝闻言,只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便垂眸而落,轻声问起。
“皇上,梅儿能伴在你身边已是知足,怎敢奢求那么多。”梅妃眼睛一闪而过的光芒忽而灭下,头微微抵在皇帝的肩膀之上,轻声言说。
“是吗?”皇帝将她的手指拉下,握在手心之中,瞧着那张如水的面容,轻声询问着。
“是,梅儿从未奢求多,皇上来也是如此,不来也是如此,梅儿对你一心,从未有变。”梅妃点点头,如水波的眼眸盈盈闪闪的瞧着他,一字一顿道。
“走吧,去看看葛儿。”皇帝闻言,沉默片语,不多时略微沉重的道下一句好,便随梅妃一同出了朝殿,乘了撵座,去了景澜宫。
覃公公垂身于门外,听皇帝临行前吩咐,令他去景福宫瞧一瞧贵妃娘娘,后沉默的话没有说,可眉宇间的烦闷与哀伤令陪伴多年的覃公公瞧的真切,他未曾多言,皇帝便拂袖而去。
两个相携的身影,一纸还未落定的封后之事。
皇帝的心思,愈发的令人难以琢磨,覃公公摇摇头,便向另一方而去。
话说齐季从朝殿之中跑了出来,便迷了,偌大的皇宫之中比之迷宫还要环环绕绕,一扇扇相同的朱砂镶金漆的大门,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一面面朱砂色青瓦墙,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头顶上繁琐重量,令她心底愈发的烦闷。
“啊……这皇帝到底在做什么?突如其来的封后之事,干嘛要当着她的面对官而提呢,没瞧那个他心爱的娇弱弱美人就都垮了脸吗?”齐季手拽着一个个簪,满口絮叨,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
“啊……这到底是哪里和哪里啊?”瞧着身侧不知走了多少遍还是一样的墙面,齐季忿忿不平,脚底都微泛了泡,有难言的疼痛,都黑漆漆了的天,她一个人盲目在这皇宫中游荡,颇为古怪而诡异。
满目的愤愤,满身的火气,瞧着一样的墙面,愈发无处安置,那一日轻跑未出宫邸反倒是见了许多侍卫兵,而今人都去哪里了?
“谁?”
走走停停中,齐季突然不动了,手扶着墙壁缓缓的抵在墙边,看着长巷尽头有一席浅青色的衣襟,在飘来飘去,顺长的发洒在一旁,落下一个衣抉翩翩,长发飘飘的身影在。
“谁在那里?”
齐季手抓着一把簪,头顶微散,更着一席红衫,比之那个影有之过而不及,可她却满目惊恐一动不敢动的扶着墙壁,心底发颤。
小芽,快来带小姐跑啊……
这皇宫好恐怖啊……
“夫人?”
轻而唤起的声音,令齐季略微惊了神,呆呆的瞧着那个身影,轻声问起:“青檀?”
“夫人,你怎么会在此?”青檀微微转身,露出她完好的脸颊,一眉一眼中俱是浅浅的哀伤,似感伤风花雪月般瞧着齐季,轻淡而言。
“你……”齐季看着青檀,脑海中不由浮现那日噩梦,那日楼顶之姿,言话中的纠葛反复之意,不知当说何,身死魂未灭吗?
“夫人,你想问什么?”青檀就倚在门槛一侧,半个身依在墙面之上,一副慵懒似少了骨头的模样,瞧着她,轻声而问。
“你是人,还是鬼?”齐季咽了咽口水,蓦然问出。
“夫人,觉得呢?”青檀浅笑,唇畔弯弯的笑意不过眼底,戚戚哀哀,一言过便转身回了殿中,幽幽深巷下一时又剩下齐季一人,瞧之发愣。
“青檀……”
“若想知,便进来吧。”后扬起的话渐落入她的耳中,齐季微退的脚步缓缓停下,瞧了瞧手指上一堆金簪,蓦然点头朝着深巷一侧的门邸中而去。
只是走进门,她便愣住了,这不是罗浮宫吗?
“是不是很像?”青檀就端坐在小院池塘上的凉亭中,斜靠软榻,而院角一处有一棵同样的大树,密密麻麻的枝叶延伸至凉亭的顶端,可树一侧没有墙,露出的是满目娇艳的花,因着黑夜而略先沉淡。
“这不是罗浮宫吗?”
“是,也不是,只不过是个表象罢了。”青檀一语而落,目光落在花中满是眷恋。
“……”齐季无言,不知该如何说,这满目景色像了罗浮之地,只是那有一墙之隔,挡住了殃殃的花卉,而这说不是,她倒是信,可会不会又是梦呢?想到此,齐季不由手指轻抵肉皮,紧紧掐向自己。
呲。
疼。
那么此时是真的了?不是梦?
“夫人,坐啊。”青檀抚着一旁的凉凳,对着立在门前而不动的齐季而道,满目清淡哀伤不复往日的嬉笑言词。
“这座宫殿是仿照罗浮宫而建,不过两年的时间而已,这满院的花也是我与嬷嬷亲手种下的,而今才长了这么郁郁葱葱之态,可是我还是觉得当年罗浮宫的花漂亮。”青檀送了一个茶放在齐季的面前,然后说道。
“罗浮宫的花败了,底下的土壤出了问题了。”齐季听言,开口而言。
“我听说了,那一日因着夫人,从花圃一地下挖出了一多具残骸尸体,那一方土地早已沾染尸气血液,而失了原来的模样,花怎么娇艳,又不是吃人的玩意儿……”青檀愈发愈扯动笑意,整张面容都透着一丝暴乱的狂动,笑着笑着,泪也渐渐开始洒落。
“……”怪不得没有提过,一多具尸体,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给埋进了土壤之中,不知多年多日,就那么养着花,败了开,开了败,也从中断了模样,可是那不是公主的宫殿吗?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