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忘尽浮生,就能从头再来,却不料,刻在骨血里的恨从未改变。
元睦的死,让元非的记忆真的清零了,她是个不合格的重生者,断断续续的记忆再一次回到了前世,蝶梦庄周之中,到底谁在梦到谁,已经无人能辨。
她装失忆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自己会真的失忆。
流水常逝,云卷云舒,世界不会为了谁而停止,元非她忘记了自己是东明的荣华长公主,忘记了自己手握私兵重金,忘记了父皇为了得到先皇遗物,而亲手将倔强的她打到要装失忆的地步。
她到死都没有想到,自己嚣张了十年,作为朝中最大的新贵派领军人物,却在离胜利只差一步之的时候,自己犯了错,将皇权拱手让人!
她作为慕容明锐的人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母亲冷淡不爱她,父亲只在高兴的时候才会想起来分一点父爱给她。
她所拥有的,只是先皇赐予的荣耀和权力,而这些,却也父亲轻描淡写一道圣旨剥夺一空。
如浮云散去一般,元非忘记了关于这个人的一切,不记得自己被凌贵妃欺负了两年,不记得母后最后看她就像是看一个工具,不记得那个最疼她的、却莫名背叛她的叔。
往事如烟淡去,慕容明锐,这个人物关键词,在元非的生命里被擦除了。
她的重生,是在一个酸甜可口的大石榴美梦里乐醒的,喜剧的开始,却不知道能不能喜剧结束,抑或再一次悲剧完结?这结局大概只有天知道……
元非迷糊间,冷不丁在昏暗的光线中看见了一个虎着脸的大帅哥,不过,方向不对,怎么是倒着的呢……梦中梦么,仙侠游戏玩的多了,连梦里的人甲都是穿着盔甲的大帅哥。
她吐槽完自己的脑洞大之后,又翻了个身,打算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可,为什么,这冰冷的触感这么真实?难道被又掉了?
恍惚之中,元非听见帅哥说什么“沈副将”“调教”“野性不改”,她想动一动,可手脚却使不上力气。
眼见自己居然离帅哥越来越远,又看见了夜空、看见了星星、看见了宽阔的银河……直到嘴啃泥,元非这才清醒过来这不是做梦,因为这个时候,她已经被结结实实的五花大绑着扔在了地上。
元非突然在迷糊中清醒了,调教!野性!!军营!!!被绑着的女人!!!老天!!!为啥别人做梦都中大奖,为啥她做梦是军妓!!!为啥要梦到自己落得如此下场!!!就算是春梦也不能是妓女啊。
虽然元非素来以装疯卖傻出名,但是在大事上,她从来不含糊,比如珍惜生命,虽然她其想转世做个熊猫,但现在她可没有变成个国宝!
现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下,逃出去,是需要用心的头等大事!
元非眯着眼环视一周,确定了目标,她化作蠕虫状,废了好大力气爬到兵器架下,刚想要撞倒架,就听见外面兵荒马乱,一声接一声地“报”,尾音浑厚长曳,喊得人心慌。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声音更加嘈杂,似乎要是去迎敌。
不一会儿,外面就安静下来,元非紧绷了神经,分毫不敢懈怠,狠下心用脚踹倒架,也顾不得去管别人是否会听见,急急忙忙把手蹭到刀刃上,割绳。
好不容易在挂红无数的情况下割开了绳,挣脱束缚,站了起来……
“额,什么情况,我怎么这么短?”
也就是略略疑惑一下,她就没心思想这事儿了,悄悄溜出大帐,才发现这军营里几乎看不见人影。
简直就是天助神帮啊,什么都顾不得想,元非空白的脑里,只剩下唯一的念头:赶紧跑。
于是乎,现在——
“要是梦醒之后,这些值钱玩意出现在我枕头下面就更加美妙了。”
元非从怀里摸出两块玉佩,一块雕成了一只抱桃翘尾的猴,猴脸上尽是得意神色,看着非常欠扁。另一块大概是些吉祥的纹饰,中间长眼睛的大鼻怪兽不知是哪一只神兽。剩下的都是些环环扣扣的小东西,可以琢磨着换点钱。
走了天,处处古香古色,有个好心的大娘还给了个糙米窝头,如果不是糙米刮着嗓眼儿火辣辣的感觉过真实,她可能还觉得这是梦。
咂咂嘴边的土腥味,元非继续往南走,听说那里是东明,一个富裕的地方,大概就有地方可以卖掉这些小东西换些钱,至于剩下的再想也不迟,活着比什么都当紧。
只有真正到了这种山穷水尽,你才会知道,什么矫情都是假的,哪怕是土里刨食,你做起来也很熟练,这约莫就是血液里的动物天性。
身影渐短,天气愈热,元非有了预感——她回不去了……她好像到了一个不认识的星球,山河地理完全搞不懂,她自己变成了阿凡达驾驶员,一个军妓阿凡达的驾驶员……
这天是天元四年,东汲山塌了,横亘在东明和北境之间的大山在这年的六月十五哗啦啦垮了大半。
土石奔溃而泄,填平了偌大一个汲水湖,阻断了五十里官道。
而被拦在北边的南宫敬哲将军,几乎肠断,万亲兵一夜间折返向南奔袭,没人知道战神南宫将军为何会在大战之后突然奔袭里向南追去。
而罪魁祸的元非,南宫敬哲操碎了一颗心的慕容明锐公主殿下,她正向着心中的目的地——能吃饱肚的地方前进。
混进上两两的流民队伍,元非走的艰难,她诅咒了几万遍哪个不长眼的神仙或者是圣母耶稣玛利亚,要不然就是变态科家,把她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她哪里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真的失忆了而已。
她脚上的草鞋早已经磨破,脚趾头的血糊黑了一层又一层,到最后也毫无知觉了,可还是硬着一口气往前赶。
人,永远比你想的更加没有限,只要是能活着,限这种精神障碍脆得像玻璃,随时都能粉碎。正午时分,她终于到了东明边城,兵马纷杂倒是把踩得好走了些。
“大爷,这城里哪里有当铺?”元非瘫坐在城门下的阴影里,气喘吁吁地问卖水萝卜的老伯。
“哎,北边互市来的吧,都是去当铺的,现在就是有好东西的也卖不出价钱。再说……你一个娃娃被欺负了夺了东西也是有的。”
真是倒了血霉,来这世界就来吧,怎么还赶上来打仗,果然还是和平好,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
元非一脸丧气,那老伯也不忍,顺手捡了一个小萝卜递给她,安慰道,“解解渴,往前面再走十里就是真回了东明凌城了,价格略公道些,你脚程快些,傍晚去了还能赶上店门开着,快去吧。”
“谢谢大爷”,元非接过萝卜,悄悄往竹筐里扔了一枚玉扣,继续赶。
及至傍晚,好不容易赶到了凌城,她无心欣赏城里的安宁时光,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往当铺奔去。出了当铺的门,对面就是喜来客栈,小二招呼了些什么,她不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也忘记了,关了房门就躺尸了。
睡到第二天上午,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元非迷迷糊糊开了门。小二哥脸上灿烂的笑脸晃花了她的眼睛。
“小哥,这是你要的衣服和药膏,还有剩下的六十七个大钱,你要饿了就去前厅,想吃啥都有呢。”
元非这才清醒,昨日累的脱了神,竟然把事情都忘光了。赶紧接过东西,把钱退给小二哥,“大哥帮了我大忙,这跑腿办事以后还要您多帮衬呢,这些小钱就当是谢礼了。”
小二倒也没再推辞,应下她的话,摆摆手走了。
“哎,这是什么命呀。”
她打了水小心翼翼地洗脚,血痂积了一层,微微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痛,泡了好久,换了好几盆水,这才隐隐约约看见伤口,拿起绿乎乎的药膏摸了些,清凉的苦味倒是刺激得人精神了很多。
吃过饭,元非坐在大堂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听着吃饭的人们闲话,倒是也知道了不少信息。
就在她听得认真的时候,突然街上来了一队人,大大小小的都光着身,连遮羞布都少得可怜,只听见街上的人七嘴八舌说着什么西边的奴隶贩来了。
奴隶?可怜了,如果自己不跑,下场也强不到哪里去吧,元非无聊赖地打量着这队**裸的“货物”,心里正感叹明社会好,冷不丁被队伍里一个男孩盯了一眼,那明亮的眼睛里居然满是惊讶。
“就像是看见熟人一般呢。”元非摸着草窝一般的头发,自言自语到,这一次,这个刺激不足够强烈,她依旧没有想起对方是谁。
世事弄人,元非的记忆,清了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活了十一年,她哪里是半穿越,而是再有生重做人呐!
天从来都不顾人,天从来只会作弄人!这一句话,元非倒真是替自己早早预言过了,可谁能想到,天命所归,即便她忘了往事,却又一次回到了争夺皇权的上。
命中注定,掺杂着事在人为,这种缘分足够牵绊一生。四目相对,那人眼里的惊讶渐渐地成了期盼,黯淡地脸上有了一丝生气。
元非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是被看得也有些不忍,那孩瘦的皮包骨头,身上交织着被抽打的狰狞伤痕,一张脸上除了眼睛,再看不出一点儿鲜活之色。
下意识的,她就傻傻地跟着队伍走向了集市。
奴隶拍卖,那些貌美的年轻女都在车上,似乎不是要在这里卖掉的。
要卖掉的都是些受了伤,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病残之人。几个看起来还算好的壮劳力很快就被买走了,剩下了十几个老弱病残无人问津,那少年自然也在其中。
不知道自己抽了哪门的疯,元非决定买下那个少年,因为他是那么的可怜,就像是求助的猫儿一样,就像在福利院里眼巴巴地等着别人来领养的弟弟,她自小长在孤儿院,这种期盼的目光熟悉了,她不忍拒绝。
这事情自然的就好像是你在边遇上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咪,怎么忍心不管呢?她颤颤地上前,捏了捏袖袋里硬邦邦的碎银,壮了壮胆,上前去问那凶巴巴的大汉。
“这孩怎么买!”
那大汉鼻轻叱一声,“小的两银一个,那几个老些的统共两银。”
“给,这是两银,我买下这个了。”
少年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喜悦。待大汉把绳和卖身契交到她手里,那少年就迫不及待的站到了她身后。他们两个正要走,后面四个少年突然拉住元非的裤脚,一脸挚诚地求着将他们也买下。
“我……”
迟疑片刻,回过头看着刚刚买来的那个少年,后者几不可闻地说了一声,“买下吧。”
买下四个,钱还有的剩下,就当是行善积德,说不定还能感动上苍,把自己救回原来的世界呢。嗯,只不过是一只小猫咪变成了一窝小猫咪而已,可爱的事物总是能博得更多同情呢。
于是,元非狠狠地出了血,买下五个少年,她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只能都带回客栈,先给洗漱干净,又买了吃的穿的和伤药,折腾了一天才算将将安顿好。
两个伤得严重的少年在其他人的照顾下已经睡了。剩下元非和其他两个人围在桌边,一起看着她数钱。
“四十五,四十六……还剩下二两银多了,哎。”个人六双眼睛在灯火里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看着元非从旧衣服里掏出一些东西摊在桌上。
“你现在去把这些当掉吧,当铺还开着呢。”她指着先前的少年说,那人也没说什么,拿了东西当掉又回来,一共得了十多两银。
大家都沉默很久,他们得以逃出生天,却没料到救命恩人是个十二岁的小弟弟。自己都这么大了,实在是不知道该叫什么,倒是第一个少年一直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盯了好久之后,他说,“我叫雨修,16了,这个是弄雪,床上的大个叫雷迦,剩下的那个叫影风。我们是从南边儿来寻人的,谁知道在上遇到了黑店,这一觉睡下去醒来就成了奴隶。影风武功本来最好,可不知道那些人用了化功散,又将他毒打一顿,我们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去,伤成这样,本以为要殒命于此,没想到遇上兄弟……”
听着他的介绍,元非跟着将几个人打量了一遍,这雨修长得英武不凡,鼻梁很高,不像是南方人,明明是个少年,却是个大个,真不晓得是吃什么长大的,弄雪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可偏偏多了几分呆萌气息,饿得下巴尖尖很是可怜,招人喜欢,雷迦躺着,除了块头超级大外,不晓得什么情况。
“雨修啊,那你呢?”见雨修说完,元非就转向那个刚刚开始盯着她看的少年,这人倒正常些,像个阳光好少年,剑眉入鬓,一看就是正面人物的那种,棱角分明,比较符合年龄。
后者顿了顿,才慢慢地说:“君乐”。这话题对他似乎很沉重,见大家都一脸低落,元非也没办法,让大家都早些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养足精神再说,转身回了自己的屋。
那叫君乐的少年紧随其后,似乎憋着什么话要说。
“你认识我?”难不成这个人见过她身体本尊,元非心里很是奇怪,这么巧?
“不认识,今日过就只有你一个人眼里满是惊讶,我还以为是你认识我。”少年的眸熠熠生辉,却有些哀伤,“我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得救,刚刚那玉环均是官造,不知道您是东明哪一家亲贵,若是……”
“……”
元非在心里大叫一声,官造?贵族!可她脸上却不敢显露。
她思忖着,难不成是被自己亲人送去劳军的,或者是许配给什么暴虐的将军之类的,光是想想她就能脑补出几十万字的穿越虐了。可是现在,要淡定,深吸了一口气,元非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判断。
“我叫王元非”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俏皮地笑了,“刚刚才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脑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要是贵族的话,估计也是被追杀的那一家,哈哈,我这人不被人追杀就够不错了呢。”
她嘻嘻哈哈地,想要缓解尴尬气氛,没想到误打误撞,倒是被她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她脑确实是受伤了,而且是疯过,受过刺激,还失忆的一个坏脑。
“难怪……刚刚他们问你大名,你都不说话,原来是怕泄露行踪。”少年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元非,天初元开,是非皆往。一切都是过眼烟云,挥手即散,只做自己,只给自己活看,你要记好哦。你叫君乐——我醉君复乐,陶然共忘机。他时不用逃姓名,世上如今半是君,是个好名字。”
她手里的小棍敲在铜盆上,清脆的当啷一声,像是钥匙一般打开了一扇新大门。听了元非的话,少年的眸在夜色中似猫一样忽闪,好像眼中的一汪清泉里映着那皎洁的明月,也浅浅地笑了。
两个人接着又说了好一会儿话,君乐把这世界七七八八的给元非讲了个大概,东明,西秦,南楚分天下,还有北边的匈奴,西南的蛮族。
前几年头上,还有个北辰,刚刚立国就被东明灭了,现在东明正和西秦联合攻打匈奴,战火烧了年了,匈奴大部已经西迁,南宫大将军横扫战场,正在清除残余势力,估计年底就能凯旋。
说来说去,元非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来这里,这本尊的真正身份,以及以后又该去干些什么,她无聊的踢了踢树坑里的石儿,不知道该怎么接君乐的话。
“说实话,我浑浑噩噩四天了,在北境醒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上人家问我名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你的名字提醒了我,乐观一点总该是好的,老天赏我一条生,就该从头开始生活,所以元非这两个字还恰当。”
憋了半天,元非终于编造出一套模棱两可的说辞来。
“我是西秦的倒霉蛋,雨修他们也知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几个除了这脑没丢,剩下的都丢了。”
君乐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元非看着也笑了,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哎,都是些倒霉蛋呢。”
这话说得两个人又是一阵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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