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对好友楚杰凡的话,许晟安并不相信。因为以前在大里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角色,他的话水分很大。当时他们寝室里有六个兄弟,没有一个没被他整过。
所以,此刻楚杰凡突然出现,又这么严肃地说许晟安灭顶之灾到了,最后又来句“不用谢”,傻瓜才信!
以前上的时候,楚杰凡说话也是这个调调。许晟安差不多已经能从他的话里分辨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两年不见,此刻再次听到这么熟悉的话,唯一可以深信不疑的便是,这确实是楚杰凡那家伙!
“好了,杰凡,别开玩笑了。”许晟安笑着说,“咱们认识四年,你失踪两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在哪儿啊,出来喝酒,我请客。”
楚杰凡却依旧认真地说:“我没有开玩笑,也没有死。跟你说真的,要不是看在咱们哥们一场,我才不管你的闲事呢!我现在站的地方,你肯定想不到。”
许晟安愣了一下,确实,大四年,很少听到楚杰凡用这么严肃的口气跟他讲话。说不定真是发生什么事了,只不过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而是楚杰凡出事!
他失踪了两年,或许得罪了什么大佬,遇到大麻烦了。实在没有别人可求,只好来找老同。
至于楚杰凡说许晟安会有灭顶之灾,这可能只是某种夸张的说法。比如说许晟安要破财请楚杰凡吃饭,玩耍,然后再收留他在自己家住下,每天忍受他的大饭量,打嗝放屁说梦话……
“哎,好了,好了!”许晟安不在意地说,“咱俩虽然两年没见,但兄弟情分还在。你要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尽管说,要来我这儿呢也行。”
楚杰凡急了:“许晟安,你当真是大少爷做得爽了是不是?特姥姥的,老好心救你命,你还端上了!爱活不活,就一句话的事,你自己挑吧。”
听他说的这么煞有介事,许晟安这才重视起来。
特别是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恶寒,让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冰冻。而楚杰凡,人虽不在,却能知道他身边发生了什么,这实在诡异了!
“杰凡,你老实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许晟安紧张地问道,“你所谓的灭顶之灾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像全身塞进冰箱的?”
楚杰凡见自己的话终于被相信,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很发愁。
他叹道:“不瞒你说,这两年我一直在研究一种玄门秘术。可以测知你的过去未来。我不光知道你要有灾,还知道,你刚刚和女朋友分手。”
许晟安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他愣了半晌才说:“我确实才跟女朋友分手,可这事,我谁也没说呀,你是怎么知道的?”
“呼,这就是玄门秘术的奥妙了,我不能告诉你。”楚杰凡好像在故意卖关,“但我知道怎么可以救你,让你不至于完蛋。”
许晟安此刻仍觉得全身冰凉,后背有些湿湿的。他不知道这是冷汗还是霜气,总之,今天这事不寻常。
沉默片刻后,许晟安严肃地说:“好吧,暂且相信你。说个地方,咱们见面再谈。我要是发现你小在忽悠我,小心我把你的脸揍成彩屏震动加眩晕效果的!”
楚杰凡答道:“好,如果我骗你,今晚菊花归你。”
许晟安皱起了眉头,这小,这种时候还开这样的玩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两人约定晚上在广场那家俄罗斯酒吧见面,许晟安决定到时候好好整整他,算做他这两年失踪的惩罚。
挂了电话,许晟安想起来,却发现全身都麻木了。这种麻木,还带着彻骨的冰寒,让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冷得疼痛。他伸手去拿杯,却发现手指已经僵硬到拿不稳。
倏地一下,一丝惊恐掠过心间,让许晟安十分不安。
如果真像楚杰凡说的那样,他正面临灭顶之灾,那此刻的感受,是不是就是死亡来临前的预告?
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晟安,现在却突然害怕起来。他怕自己才二十七年的生命就这么突然停止,那将会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他虽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成为什么伟人名家,可还没有活够。这短短的二十七年,他前一半完全是懵懂无知状态。真正有点思想,是从十五岁以后开始。
说实话,许晟安十五岁那年,就对自己的人生有过详尽的规划。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规划也在不断更改和完善。
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楚杰凡,向他打听清楚那个灭顶之灾是什么,怎么避祸。听他的口气,好像真的对那个什么玄门秘术有研究,而且还是个高手。
在办公室里坐了许久,许晟安才慢慢缓过来。气温开始恢复正常,他身上的冰寒感也渐渐减退,手指也活动自如了。可是,空气中似乎仍有股寒气,正在慢慢飘散。
许晟安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万一今天这件怪事也是楚杰凡弄出来的,那他的造诣真可谓登峰造了!
“不,可能只是我身体出了问题。”许晟安这么安慰自己道,“那家伙肯定是在危言耸听,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灭顶之灾!呵呵,嗯,得去医院看一下。”
于是,他关掉电脑,收拾好东西,带着一丝难言的惶惑出门。秘书小方一见到他,立即惊讶地叫了一声。
“少董,你这是,怎么了?”小方脸上的惊恐丝毫没有做作,说完后张着嘴巴缓缓站起来,像是见到了外星人。
许晟安不禁起疑,怎么,难道他的样突然变得超级帅了?
他对小方笑道:“呵呵,下班了你还不走,想约我啊?虽然我刚刚失恋,可也不是见谁爱谁的。”
小方却连连摇头说:“不是,不是!你,你的脸上……”
她用手指着许晟安的脸,呆呆看了几秒。随后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面小化妆镜递给他。
“给,自己看看吧。”小方说着,竟然不自觉地退后一步。
许晟安皱眉接过镜一看,也吓得叫了一声。
镜中的他,头发,眉毛,睫毛上全都结了一层霜。而他的脸,也被一层薄薄的雾气覆盖着,整个人像是才从大冰柜里出来似的。
许晟安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很冰凉,很硬。他想拧一下看疼不,却掐不起肉来。
“来,小方,你来掐掐看。”许晟安把镜还给小方说,“我这个样,是不是看上去很帅?”
小方把镜放在桌上,怯怯地说:“少董,你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你办公室的小冰箱坏了,新的还没送来呢。”
许晟安指指自己的脸颊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掐一下,我不会要你负责的。”
小方这才小心地伸手,在他左边脸颊上掐了一下。奇怪的是,他的脸像一块冰,掐不起来,也没有肉感。
“少董,你这是冻坏了吧?”小方问出这句话,自己都觉得离谱。
五月初的天气,就算天阴下雨,也不至于冻成这样。小方总觉得许晟安今天肯定是撞邪了,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么暖和的天气,把自己给冻成这样!
许晟安确实觉得自己受了冻,只是不清楚原因。如果这是灭顶之灾的预兆,那他现在应该干什么?
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这件事。是人总有一死,谁都必须去经历,去面对。最让人恐惧的,是明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是什么时候,怎么死。
他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低声念叨着什么走了。小方立即拨打公司董事长许祥东的电话,把自己看到的情景告诉他。
许祥东听完,根本不相信,还怒斥小方不好好工作,整天胡思乱想。
公司里对许晟安有意的女人实在多,谁都想成为少奶奶。小方也才刚大毕业,长相清丽,许祥东自然会联想到她也有这样的妄想。
可小方却信誓旦旦地说:“董事长,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这事儿奇怪了,我担心少董他……”
“好了,不用说了,我会处理的。”许祥东说完,挂了电话。
他靠朝椅背,双手握在一起,心里想着刚才小方说的事。五月天,儿竟然能在自己办公室里冻得像根冰棍?这也离奇了。
为了证实一下,许祥东拨通了儿的手机。
许晟安刚刚走到电梯门口,正要抬手按门钮。听到手机响,就拿出来接听。
“啊,爸爸,是我。”许晟安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可许祥东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平时他的声音很圆润,也很有磁性,像电台主持人。可今天却僵硬,没有感情,像是机器人模拟说出来的。
许祥东不禁全身一紧,急忙问道:“晟安,你发生什么事了?”
这话把许晟安问得莫名其妙:“我没事呀。”
许祥东不相信地说:“刚才小方给我打电话了,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许晟安本不想去,可碍于父亲的尊严,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