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脑袋还有些沉。她双眼出神地望着头顶的蚊帐,脑慢慢地运转。
过了一会儿,脑渐渐清醒,她终于记起来昏迷前的事情。
但,这又是哪儿?
她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飞快地扫过,将屋里的饰,一一收入眼中。
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农家。
她记得羽鹤说过,在距离迷雾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村。
莫不是,在她昏迷的时候,被人带到了那个村?
正想着,屋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见到那人,空空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何大夫翻了翻白眼,狠道:“哼,怎么不是我?”
说话间,已经走到床边上,一伸手,将药碗推到她面前:“刚熬好的,赶紧喝吧。”
“额……”空空望了眼那黑乎乎的药汁,脸色白了几分,“啧啧,熟悉的味道……恐怕我一辈都忘不了。”
“赶紧的,废话怎么这么多!”何大夫语气不善,将药碗强塞进她的手里。
空空纠结地瞪着药碗,最后一咬牙,闭上眼睛,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咳咳咳……”一股苦涩,在口腔里蔓延,她将药碗丢给何大夫,一脸苦逼,“你是故意的吧!每幅药都那么苦。”
何大夫哼了哼,难得大方地承认:“我就是故意的。你要怪,就去怪你那个姘、头!”说完,气呼呼地瞪着她。
“什么姘、头啊……不要乱说!”空空反驳道,“你说的是‘王兄’吧。怎么,这次又是被他的侍卫给抓来的?”
“强盗!土匪!恶霸!”何大夫气道,“我在附近山上采药,不知道撞了什么大霉,结果遇到他,二话不说,就被他给绑过来了!可恶,实在是可恶!想我行医二十年,还没有人敢这么对我!”
空空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不知为何,突然想笑。
想他平日里,也嚣张惯了,手里握住病人的命脉,求医的人,哪里敢对他放肆?全都恭恭敬敬的,把他当老祖宗一样供着,生怕惹他不高兴。可偏偏,苏不买他的账,他要强,苏比他还要强……
“或许,真是你们的八字冲了。”空空笑道。
“你,你,你!你还好意思笑!”何大夫指着他,数落道,“身为病人,一点病人的自觉都没有,竟然还弄丢药丸!昨天要不是遇上我,你这条命……呵呵,恐怕已经没有了!现在,还来取笑本大夫,简直可恶!”
空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认真地朝他拜了拜:“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哎呀,你做什么?”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匆忙打断,“快躺回去!嫌自己命长是吧?本来就活不长了,还一个劲儿地瞎折腾!如果真不想活,那就直接往脖上抹一刀,什么事情都了了,何必白白浪费我的药呢?”
“你说的不错。”空空这次,倒是听话地躺回去,“你刚刚说,昨天遇到的王兄他们?”
“是啊,你都躺了一天了。”
“一天……”
竟然已经一天了,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何大夫见了,脸立即黑了:“养病!别乱操心!不然,你连半年都活不长!”
空空笑了笑,想到“白珑”的身世,不禁有些茫然……
她要治病,就必须回到镜城,去到皇宫,一旦进了皇宫,必然要惊动皇帝……以皇帝对白家的态,恐怕她还没来得及见到国师,便被关进了大牢。想到这里,忍不住感慨:“半年,就算是活够半年又能怎样?见不到国师,活命就成了妄想……”
“你这人,怎么突然悲观起来了?”何大夫皱眉,道,“国师再厉害,那也只是个人,是个人,只要他活着,就总有办法见到,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啊。”
“听你这话,似乎还有未言尽之意?”空空挑眉,看向他。
“这……”何大夫猛然被她盯着,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我已经将你的事情,写信告诉了羽鹤。你这条命,到底活不活得成,就看他最后的决定了。”
“羽鹤认识国师?”空空诧异。
国师是什么?
是一个国家的象征,就连皇帝,也要让他分,这样的人,竟然跟羽鹤认识。
她一直以为,羽鹤不过是海泉郡一个香料商人,虽然有些手段,但那也只是在香界……可她没想到,他竟然有能力,将那双手伸进那座守卫森严的皇城。
何大夫一听,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即炸毛:“喂,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不要乱猜!哼哼,我倒是忘了,你这丫头看着柔弱,却有几分本事,最擅长的就是猜人心思!可恶,简直可恶,以后我再也不跟你说话,哪怕一句,也不可以!”
“哎,你……”
空空的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说出口,何大夫的身影,就不见了。
他挥一挥衣袖,带走满腔怒火。
空空刚要收回伸在空中的手,屋外就传来何大夫气愤的声音:“让开,别挡着我的!你们两个,都讨厌了,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后面还说了什么,但随着他的逐渐远去,已经听不清楚了。
这时,门口又出现一个人。
空空“扑哧”一声笑了:“你碰到他了?”
苏点了点头。
“难怪他那么生气。”空空道。
苏眼波流转,里面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难道,这不是你的杰作吗?”
空空手指在眼前,摆了摆:“非也,你才是导火线。”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若你没强行绑他回来,他便不会生气。”
“非也,若你没毒发,我也不会绑他回来。”苏笑笑。
“看来,我们谁都有借口。”空空斜眼看他。
苏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才道:“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肯定会继续被她蒙骗下去。明明已经有了致命的危险,她却隐忍着,不告诉他。如果,如果没在山上遇到那大夫,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断气了……一想到这个,他的心脏就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空空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看起来严重,实际上很好解。何大夫已经拟好了方,手上差了几味药,需要费点时间……”
“真的?”
“真的!”空空认真道,“我骗你做什么?”
是啊,她骗他做什么?
他口口声声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可是她现在失忆了,变成了“空空”,他们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费尽心思,来圆这个谎?
呵……
好像真有点解释不通啊。
幸好,苏没有追着这个问题,继续下去,转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们现在是在一个离迷雾山不远的小村里。在你昏迷期间,我向这个村的村民打听过,他们中间有人经常上迷雾山,见过迷雾麝鹿……所以,这两天你就好好休息,不要操心,捕捉麝鹿的事情,我已经交给了他们。”
“哦。”空空点了点头,有些遗憾,“我还以为,这次能亲手捕捉麝鹿,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我上场的机会。”
“你之前来过迷雾山?”苏问。
空空道:“嗯,来过一次。去年初秋的时候,跟羽鹤来过一次……”
说到这里,她却停了下来,脑里浮现出当时的情况。
上一次,羽鹤带她拜访了守山人,告诉了她一些麝鹿经常出没的地点,以及捕捉麝鹿的技巧。可是,第二天他们进山的时候,她却因为头天喝多了酒,睡过了头,最后误了时间,错失了那大好机会。对于这件事,她一直不能释怀,所以这次才非要亲自来迷雾山,就是想弥补当时的遗憾。
空空的明显走神,落在他的眼里,却成了另一番滋味。
“羽鹤……”苏念道,“听说,两年前是他救了你,将你带到海泉郡,后来又收留了你,教授你制香之术。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倒是了解的透彻。”空空看着他,表情渐渐严肃:“不要打他的主意。”
“哈——”苏失笑,“是他救了你,我该感谢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害他?”
空空摇了摇头:“有些话,我需要跟你言明:羽鹤跟你、跟我都不一样,我希望镜城的事情,不要将他牵连进来……”
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最后变得面无表情。
“不一样,怎么一个不一样法?”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冷意,些许意味深长。
空空看着他,他也用那双微冷的眼睛回视,周围的温,一下冷了几,同时又变得压抑沉闷。
“怎么,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也回答不了?”这一次,话里带着明显的嘲弄。
“你无不无聊!”空空说完,便缩进了被里,转过身,背对着他,闷声道,“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话语中,难免带着一些赌气的成分。
良久,耳边都没有传来他离开的声音,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了,想转过身来看看。她刚转过身,便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喂,怎么还不走?”
她瞪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那张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趁着年底,努力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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