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归来：第一...》 第三十三章 少年往昔

    “你少开玩笑了。”

    她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璀璨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压抑、暴躁、激动、愤怒、不安的情绪，充斥在周围的空气里，像是在酝酿一场巨大的暴风雨。以空空为圆心，不断地向四周散发，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冷了几分。

    苏眯了眯眼睛，静默地看着她，那片漆黑变得密不透光，拒绝任何试探和情绪进入。

    “你少开玩笑了。”

    空空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

    “呵……”

    最终，一声轻笑声打破地牢的沉寂，苏抬头看着她，嘴角挂着一抹异常轻浮的笑意：“玩笑？在你心里，你爱上我的这件事情，是一个玩笑？”

    “谁爱上你了！”空空反击，“就算是爱，也不会爱上你。你这种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在你眼中，只分有没有价值，可不可以再利用……哈，感情，感情在你眼里算个什么？感情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不懂爱，你懂？”苏轻轻挑眉。

    “至少，我不会拿感情来开玩笑。”空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爱了，便是爱了，没有其他的理由。”

    “哦。”苏似懂非懂地点着头，然后轻声道，“既然你比我懂爱，那不如你来教教我，亲自来教我，什么是爱？”

    空空倒吸了一口气，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里竟然生出一丝窘迫，想要躲开那道目光，却偏偏不肯认输：“你这么聪明，哪里用得着我来教。”最后，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苏却不想就此放过她：“若是，我非要你来教呢？”

    像是听到一个很大的笑话，空空不禁失笑：“我不喜欢玩这种爱情游戏，尤其是跟你这种人。如果，你真想明白什么是爱，那你先就要明白，什么是真心。你不付出自己的真心，怎么可能的得到爱？”

    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朝后躺在地上的干草上，幽幽道：“真心……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人，值得我付出这颗真心？看来，所谓爱情，我也就只能想想罢了，注定一辈就这么孤单下去……”

    空空明知道他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她听得，但她心里还是生出一些不忍。她撇了撇嘴，声音有些发干：“这世上，又不只有爱情这一种感情，还有亲情、友情……至少，你还有父母、朋友吧……”

    她说完之后，苏并没有接话，于是她继续道：“不过，你这种人，从来不肯真心对人，恐怕也很难交到什么朋友。所以，友情对你来说，怕也是妄想。至于亲情……”说到这里，她却没有继续往下分析。

    “你说的不错，为什么不继续往下呢？”苏侧过身，用手托着下巴，望着她。

    空空看着他，没有回答。

    苏笑了笑，只不过那种笑，有些凉薄，又带着一些忧伤：“从我生下来的那一天起，便没有享受过所谓的亲情。生活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见识到亲情的刻薄，那就像是一把温柔的利刃，随时会要人命。六岁那年……”

    渐渐地，他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像是夕阳下的余辉，稍纵即逝：“六岁那年，我亲爱的父亲，亲手斩断了我对他最后的渴望。从那一年开始，我便不相信所谓的亲情，所谓的亲人……如果你的身边，全是那些一边对着你笑，一边又能给你致命一击的亲人，那你还敢付出所谓的真心吗？”

    空空张了张嘴巴，最后却一个字都吐出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慢慢发胀，一股酸涩的味道在心里蔓延。

    他明明在笑，可她却觉得那笑容格外的刺眼，竟比哭还令人难受。

    苏坐起来，嘴角浮现出一抹戏谑的笑意，整个人变了一种模样：“喂，你不会真被我的话感动了吧？呵——你难道没发现，我是骗你的吗？我说的这些，不过是想要骗你难受，看你会不会同情我，我是在故意戏弄你啊……”

    “你……”她的喉咙，终于可以发声。

    “所以，以后要离我远远地，不要再靠近我了，也不要再随便相信我的话。”苏垂下头，声音又轻又缓，“像我这样的人，哪里有什么真心？我的真心，早被老天爷给收走了。所以啊，你千万千万不要对我动情，不要喜欢上我这种人。因为，一旦动情，你就输了。”

    空空沉默地看着他，苏也低着头，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空空突然开口：“六岁那年，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咦？”苏偏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居然还相信我？”

    他仔细观察她的表情，隔了很久，才回道：“六岁啊，久了，让我想想……大概是，为了保住他的产业，将我作为交换条件，送到了仇人那里，以表求和的决心，来换取短暂的安宁。这一换，便是十年。十年后，我才被送回来。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会在白珑十四岁那年，才认识她。”

    十年……

    “你怎么这幅表情？”苏讪笑，“真信了？也不怕我骗你。”

    空空咬了咬牙，一股苦涩在胸腔里蔓延，难受了。她甚至不敢再看口，她怕只要她一开口，心里的情绪就会暴露出来……她不想在他面前，完全地展示自己。最后，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地说了句“很晚了”，便走到墙边，将干草铺在地上，敛了敛衣裙，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哎——”

    苏朝她招了招手，可是空空就是不回头，他无奈地笑了笑，躺回草上，双手放在脑后枕着，睁开眼睛，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这些事情，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以为，会随着时间，埋葬在过去，不会对人提起。可今日，却偏偏被她破坏了这个规矩，他没想到会将这些事情，以如此自然的态，告诉她。他抬起左手，在空中张开，上面却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茧……

    只有他知道，那些茧不是练武留下来的，而是做粗活……常年累月，不停地做最苦最累的活，才在手上结了那层厚厚的茧。不仅仅是手上，还有身上，在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有摩痕迹，有刀伤，他记得右肩的位置，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疤痕……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身份尊贵的他，身上会留下那些伤痕？

    不，或许有人知道，可那些人却不会承认，也没办法承认！

    他是个记仇的人，一直以来，对于那些曾经给过他难堪，给过他伤害的人，他都记得非常地清楚。所以，回来后，仅用了短短四年的时间，他就将当年那些胆敢在他身上留下伤痕的人，一一除去，彻头彻尾，将他们的痕迹，从这世间抹去……

    但偏偏，还有一些人，他现在还动不了。

    所以，他恨。

    十年都熬过去了，难道还在意四年？

    他等，他会慢慢地、耐心地等待，等到最好的时机，然后突然一击……让对方永无翻身之日。

    空空躺在干草上，却没有睡着，她的脑里有些乱，又有些紧张，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开记忆的牢笼，从里面呼啸着挣扎出来。

    她想要抓住，可偏偏又什么都没有。苏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扰乱了那一湖春水，再难平静。

    明明，理智告诉她，不要去信，不要去想，那些都是骗人的；但思绪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怎么也召不回来。

    心里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烦躁，越是不想想，就越是想得厉害。

    “啊——”

    她低吼一声，双手抱着脑袋，紧紧地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

    苏朝她这里看了一眼，仿佛早就猜到她的反应，却没出声安慰，眼神清明，又透着一丝让人看不透的复杂。

    空空本以为，她会整夜失眠，没想到却在半个时辰后，昏昏睡去。

    恍惚间，她又跌进了一场梦里。

    这一次，她来到了一个开满了白色花朵的山坡上。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一阵清风徐来，带着漫山遍野的白花，轻轻摇曳。隐约中，她听到了一阵悦耳的笑声。那声音就像是在她身上化成了绳，牵引着她，不断地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视野里出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看着有些眼熟，站在花的海洋里，阳光从天空洒下来，落到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浅纱。

    “阿苏，阿苏……”少女手里拿着一捧白花，嘴里欢快地喊着少年的名字，“阿苏，你快看，这里多美啊……你快看看我摘的花，好不好看？”

    正说着，一捧洁白如雪的花，就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少年朝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双明亮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薄怒。

    少女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执着地将花举到他面前：“阿苏，你看看嘛，快点看看嘛……这可是我精心挑选，打算送给你的，你怎么看都不看一眼呢？”少女嘟着嘴，眼睛里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少年面无表情地反问：“公主，你知道送白芫花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