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垂着头,暗中翻白眼,姑娘,你还真是不懂什么叫谦虚啊?假意的客套一下,都没有。
不过,看他家主好像嘴角在微翘,难道主很高兴?
“马川,你下去准备一下,下午本王要去城郊的营地!”这一趟,他非亲自去不可。
“是,王爷。”马川领命退下。
千羽看似漫不经意地坐着,实则有竖起耳朵听,“去城郊?睿王殿下,能不能稍带上民女?”
千羽一激动,老毛病就犯了,但凡有求于这位睿王殿下的时候,她就会变得非常的狗腿,非常的客套。
睿王殿下却听得不爽,“你跟去做什么,本王是去办要紧的正事!”言外之意,就是拒绝。
“你办你的正事,我看我的风景,还不行?”千羽被轻轻一激‘言行毕露’。
“本王乃堂堂的睿王,你一介普通的民女,你凭什么要本王稍带着你?”他不痛快地反讥回去。
你刚才不是叫我睿王殿下,不是自称民女吗?他很讨厌这种刻意的拉远身份和距离的举动。
千羽正要作出沮丧状,脑中忽又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主意,“木清,你带我去吧?我保证跟在你身后,你不要我开口说话,我绝对一装哑巴,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的,我是第一次来忻城,呆在这王府里闷死了,想出去透透气!”
如果是尊贵的睿王殿下,那的确是没有什么理由厚待一个普通的民女,但是,如果只是当初在山下官道上拦住的商人木清呢?如果只是商人木清,那么,应该就可以答应了吧。
果然,一句‘木清’,让睿王殿下软下心肠。
“好吧,看在你曾和木清同过患难的份上,木清就勉为其难答应你这次,不过,你去是可以,但是要老实地呆着,不可随意乱闯。”睿王殿下终于松了口。
“不过,你这身女儿家的打扮,跟着去军营可不行,军营里全是男,多有不便,得换套男装才行!”睿王殿下扫了眼这身明显比男要娇弱的女,吩咐马川,“你给她找套合适点的男装!”
马川一听,再瞄一眼千羽瘦巴瘦巴的小身材,这一时半会,上哪里去找合适的男装啊?顿时苦着脸,但是,他家主的吩咐,他又不得不去遵照执行。
跑遍了大半个王府,最后马川终于寻到一套稍微能穿的男装,立马扔给千羽,千羽什么也没嫌弃,高高兴兴地拿去换上,等出来的时候,完全就完成了一副‘小’的模样。
除了皮肤白了那么点,然后小腿小胳膊的,明显纤弱细了些,五官呢,更细腻柔和了些,其它别的,居然也没多大问题。
睿王殿下带了马川和无邪,还有府中另外两个侍卫,一共六人前往城郊的军营。
城郊十里,新扎的营地,尊贵的睿王殿下一走进去,所有的将士已经待命整齐列队候在营地。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睿王殿下威武!我东凉大国威武!”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顿时响彻四宇,军中士气万分高涨,只因他们最敬重最崇拜的睿王殿下亲临!
这是睿王殿下一手训练出来的将士,跟着他在边关爬摸打滚数月,无数次大小的战场上拼死厮杀才侥存了性命赢了胜利的军中兄弟。
要他就这么洒脱地把这些将士,直接扔给西营,他做不到,说没有不舍,那是骗人的。
但是,皇命在前,他不得不交出自己手中的兵权,他是东凉国堂堂的睿王殿下,可更是东凉国的臣。
他一步一步走上前,走上那临时搭建的高台。
高台之上,他俯瞰底下这五万精兵,人头攒动,旌旗飘扬,裂裂生风,心中一时澎湃顿生,愧意也顿生。
底下的士兵,目不转睛面带敬意地望着他们的这位睿王殿下,曾经他们这支精兵的最高主帅。
四周安静下来,再无一人分心,热血儿郎等着他们的将帅带领他们走向更辉煌的未知。
千羽不由得也跟着严肃起来,规矩地站好,军纪如山,幸好她今天赖着要跟过来,才能有幸目睹东凉这一支精锐大军的士气和士风。
“这一奔波,大家都辛苦了!在此扎营,也是迫不得已,这边的情况,本王也已经了解一二,条件确实是艰苦了些,天气渐凉,军中粮草所剩不多,圣上已有令,要将你们并入西营!”睿王殿下不得不开口道出实情。
底下开始躁动起来,因为这个结果,是谁也没有料到的。
副将容威一时冲动,挺身从队伍中站出,难以接受地询问道,“睿王殿下,为什么皇上要将我们并入西营。”
这话是大不敬,但是,今天他也豁出去了。
睿王殿下沉了脸,“这是圣上的决定!西营那边条件不错,你们并入西营,日后一样可以跟着张康大将军为我东凉效力!仍可以有一番作为!”
“可我们只愿意跟着殿下您!殿下您才是我们认可的主帅!”容威仍固执地坚持。
千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神色复杂。
“对,我们只愿意跟着睿王殿下!”
“只有殿下您才是我们的主帅!”
“不去西营!”
……
一时间,四周都是纷乱的声音,躁动的气息,底下的将士怨声载道。
睿王殿下心中微叹,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乱糟糟的一个局面,在来之前,就已经预想到了。但是面上,他神色渐冷。
“放肆!”他用力地挥了挥手,底下立马恢复了安静,他用再严肃不过的神情沉声道,“你们都是我东凉的士兵,是我东凉的将才,你们不是我睿王殿下一人的,本王再重申一次,军令如山,你们如今要做的,就是服从圣令的安排!今日营中这些混帐话,本王只当没有听见,但是,切记,不可再对外宣说半字!”
这些人对他的忠心,固然是值得表彰,但是,这份忠心,如果稍有不慎,控制不好,也将会变成一个危险的存在,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
千羽向英明神武的睿王殿下,再次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了解这位睿王殿下在军中的这一面,那是她以前没有涉猎过的范围。他睿智,他严肃,他深明大义……
“还有你!容威,你如今可知罪?”睿王殿下怒目一指副将容威。
这曾经是他最得力的副将之一,在战场上几生死。
“殿下……”容威面色堪堪,似还在挣扎。
“跪下!你还不知罪?”一声怒吼,睿王殿下已决意要好好惩罚这副‘过嚣张’的副将。
容威这回再不敢犹豫,扑嗵一声便跪下地,后背却挺得笔直,神情更是倔强。
“身为副将,你的一言一行,就将代表着整个军营,凡事思而后动,本王以前没有教过你吗?东凉的将士,是皇上的将士,东凉的军营,也是皇上的东营,这天下,莫非黄土,何况,皇上的圣令,皆是为了你们这些将士着想考虑!”无论是公开,还是私下的场合,他从未对这位爱将说过比这更重的话,但是今天,他不光要训斥,还要惩戒!要让这位副将牢记在心!
“末将知错!”容威也是聪明之人,睿王殿下这一番苦心的警示,如果他再不明白其用心良苦的话,那么,他也不配当这五万大军的副将,更不配当尊贵的睿王殿下的得力干将。
睿王殿下这才稍稍满意,神色严肃地按照军纪军法惩戒容威,“来人呐,把容威副将拖下去,仗打二十军棍!”
执戒的地点,就在军营前面的空地上,这一天,五万大军亲眼目睹了他们的副将是如何被仗打二十军棍如何受罚的,一时之间,再无一人乱出头直言不讳。
出营的时候,睿王殿下神色凝重,并没有很开心轻松,相反,眉间紧蹙成结。
牵了他的那匹汗血宝马,他没有马上跨上去,反而是向自己的贴身侍卫马川招了招手。
马川赶忙奔过去,侧耳倾听主的吩咐。
“去,把本王要你带出来的创伤药活血药外伤药全部送进容威的营帐之中,代王爷问候一声,就说本王……本王亏待他了!”
说到最后,声如蚊鸣,已经听不甚清。
马川应下,转身又返回军营。
千羽这时见不得睿王殿下的冷脸色,幽幽地打趣了一句,“你说你这个睿王殿下,外人看着挺尊贵的,训了个手下,让人打了人家二十军棍,这会儿,你又心疼起来了?”
打在那副将身上,可谓是痛在他这位睿王殿下心上。
一语戳中他的心事,睿王殿下恼扔过来一句,“闭嘴!”,轻轻一跃,跨上宝马急奔离去。
“哎,怎么就说了他一句,就恼成这样?可不就是心疼了吗?还死不承认!”这好面的王爷呀!
无邪这时轻飘飘地飘过来一句,“姑娘,你还真是大胆!老虎头上都敢捉虱!”
千羽欺负不了一个尊贵的睿王殿下,但是,睿王殿下的一个亲卫,她还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勾了勾小手,她抿唇一笑,“无邪,你再说一句来听听,你说你家主是老虎?哎呀,你家主的马还没有跑远呢,要不要我追上去,告诉他一声啊!”
可怜的无邪,一下变被动,本来想取笑别人,结果反被别人捏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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