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呈上来的衣物有些眼熟,睿王殿下神色闪烁间已经想起,好像那傻女人的确是有一件的衣裙。
“王爷,那下面缺的,不正是从婢女小荷的房间里出来的那块吗?”老嬷嬷按捺不住激动,一时多嘴出声。
睿王殿下向旁边挥了挥手,立马就有一个王府的侍卫过来,亲自挑起了那小小的一块破布,然后扯着与衣裙破裂的地方拼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破裂处还真是能吻合起来,拼得一丝缝隙都没有。
跪了一地的下人和家丁都窒住了呼吸,心中却又隐约有着难以掩饰的狂喜。
如此一来,不就证明有了他们主从外头带回来的这女,就是王府里杀人挖心的真凶?
真凶一抓到,那他们以后就不用再这么提心吊胆地过日了。
马川不安地瞅瞅那块无论是颜色还是底纹的纹都一模一样的衣裙与布条,皱眉不语。
睿王殿下的脸色,当然也不好看。
马川硬着头皮再次挺身而出,这回却是朝着千羽大声斥责道:“千羽姑娘,对于这份物证,你怎么说?”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么问,不过就是想要,在众怒平息当然最主要是他家王爷的怒火爆发前,给千羽一个解释的机会。
千羽还是被惹恼了,还是很不高兴的那种。她来这王府里只是暂居,只是个来做这客的,这里的一切,她本无心参与和纠缠,不料,还是有人不打算放过她。
“这衣物的确是我的,已经有两日没有穿过,之前洗好了就收起来叠着放在了我带来的小木箱里,至于为什么你们今天出来,却发现它缺了一块,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如果有人能告诉我真相,我也乐意洗耳恭听!”
她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
小可跪在地上,也赶紧一脸惊慌地解释,“王爷,婢可以替姑娘作证,姑娘她绝不会杀人的,这几日婢贴身服侍姑娘,除了偶尔无聊的时候,在王府里会四处晃晃之外,大部分时间姑娘都是呆在容芳苑内的。再者,姑娘与那叫小荷的婢女根本就不熟,更谈不上什么会结下什么仇怨,姑娘根本就没有非要杀了那小荷的理由,还请王爷明察秋毫!”
这一番话,千羽是很感激的,毕竟这个时候,小可这丫头还选择了站在她这一边替她说话和解释,这种真情很是难得。
如今的形势对她很不利,如果换作其他稍微有点儿心机懂得自保的婢女,只怕恨不得早点撇清和她的关系冷眼旁观。
嗯,她决定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小可这小丫头的,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凶她取笑她,以逗她为乐。
“容芳苑其他地方可有什么异常之处?”睿王殿下手里还提着那件颜色尚算艳丽的衣裙,此时丢开不是,继续拿着也头疼。
“回王爷,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亲卫恭敬地答道。
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僵持和沉闷,千羽傲然地站立一旁,眸中却一点一滴地染上了怒气。
“王爷,原来您在翠霞苑啊!妾身给王爷请安!”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胭脂水粉香气,一个亭亭玉立盛装打扮的艳丽女款款走了进来对着睿王殿下轻轻地福了一礼。
她来凑什么热闹?
千羽惊讶于她的意外到来,睿王殿下也微怔,很快就扭过了头,不着痕迹地避过那阵水粉香气的侵袭。
这味道,总让他不是很喜欢,过张扬,过华丽和浓烈,一如这女此时的盛装,一样很让他觉得碍眼。
“你来这里做什么?本王在处理府中的正事!”睿王殿下不悦,对着不请自来的轻芜说话语气难免清冷。
“回王爷,翠霞苑内昨天晚上发生的惨事,妾身也是今天早上刚刚才听闻的,这不,妾身很是担心绿莺妹妹,毕竟那叫小荷的婢女是妹妹这个苑的婢女,怕妹妹被吓坏了,所以才想起过来看看妹妹,妾身并不知王爷在这儿呢。”轻芜轻轻几句话,可谓是八面玲珑。
千羽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妹妹?真是可笑,不过想想也很快释然,人家这自然是当着睿王的面在故意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以博睿王殿下的好感呢,作,真是作!
所谓演戏,要演全套,千羽懂,那轻芜更是个中高手。
装作不经意地扫过去,她看见绿莺也跪在了地上,并且全身在轻抖,看样是已经跪了不久,眸中一抹得意一闪而逝。
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疼惜的表情,“王爷,妾身看还是先让绿莺妹妹起来说话吧!王爷不知道呢,妹妹这阵身染了风寒,听说看了不少的大夫,然后也喝了不少的药呢,王爷看妹妹现在的脸色可差了,白得跟纸片儿一样,再让妹妹这么跟着下人一般跪下去,妾身怕妹妹这身吃不消呢。有什么事,王爷让妹妹坐着回话不也一样?”
这话叫不知情的人听了去,她一句一个妹妹的,真是姐妹情深。但是仔细味下来,却带了十足的嘲讽。
她风情万种高贵地站着,那人只配低声下气地跪着,她俩本身就不是一个级别上的,再者,那人落难,她不过是大发慈悲求王爷可怜同情一个病弱之人,在王爷那里,最终还是她说得上话。
这些暗藏的玄机,千羽懂,身为王府里的另一个侍妾,绿莺又如何不懂呢。
但是,懂又能怎样?如今自己被人设计陷害,也只能先忍气吞声。
睿王并不是真的铁石心肠,他只是生气,生气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王府里能出这么大的乱,杀人挖心这种残无人道的事,都敢做得出来。
这两个上头硬塞给他的侍妾,虽然他不喜欢,但是,也不好再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无奈之下,只得养在府中,原本他打算,只要她俩乖乖的,老实本份地在王府里住下,等个一年半载的,他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俩送出府去,以后就可以分道扬镳再无任何牵扯。
绿莺惨白的脸色,摇摇欲坠的病弱之躯,仍旧恭顺地跪着,他扫了一眼,便烦燥地挥手,“起来吧!王爷又没有要你一直这么跪着,万一再给跪出什么毛病来,那岂不是皇后又要怪罪本王的不是!”
“妾身不敢!”绿莺听这话,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同时她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这位睿王殿下之所以肯留下她,无非就是碍着当今皇后的面,而她这个皇后身边曾经的陪嫁丫环,不过是沾着皇后的光。
“什么敢不敢的,本王要你起来,你就给本王起来就是!本王说的话,听不懂么?”微生塬是真的心烦。
“是,妾身遵命!”绿莺咬牙,此时借她一万个胆,她也不敢再和这王府里的主人争下去,只是她跪久了,这双腿早已经麻掉,想起来却不料身不配合眼看就要往后栽倒下去。
这一屋的人,她不要这么丢脸!暗叫不妙,身后早已经有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稳稳地扶住了她。
“小主小心!”苍老浑浊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她最后一丝的幻想。
她还以为,那双有力的大手,是来自另外一个人的呢?
真可笑,她怎么居然会有那样的期盼呢?明明绝无任何可能的,他怎么会好心到过来要扶她一把呢?
“那叫小荷的,是你苑里的婢,如今你看这事怎么处置?”睿王殿下以不变应万变问向绿莺。
绿莺被身后的老嬷嬷小心扶着坐在了下位的一张木椅上,睿王殿下这一发问,让她再次坐立难安。
老嬷嬷布满老茧的枯手,不动声色地按了下她的柔荑小手。
这是个只有她俩才能意会的暗号,她瞬间便有了决断。
“回王爷,小荷是我翠霞苑的人,虽然她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但是,在此之前,她尽心服侍也从未出过什么差错,所以,妾身才会如此信任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婢女,如今出了这种事,妾身很惶恐不安,一来是因为昨晚刚查出小荷晚上点的香有问题,这幕后指使之人还未从这婢的嘴里审出来,妾身很不安,怕下次那人又使出什么更阴毒的计策陷妾身于危险之中,二来,婢女小荷死得实在是冤惨,她虽然犯下不可饶恕之错,但是,罪不致死,然而最后居然还被真凶挖心,这种残忍之事,更让妾身害怕,所以,妾身斗胆请王爷作主,一定要给妾身给死去的婢女一个说法!”
事到如今,她被连累进来,那么,她也绝对要拖别人下水!她日不好过,别人的日也绝不要想好过!
她红着眼圈,字字真挚,句句在理,倒叫人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
千羽默不作声,这情势发展下去,对她越来越不利。
“王爷,您看妹妹这般伤心难过,不是假的,那小婢女是她苑内的人,又日日近身服侍妹妹,所以,依妾身来看,这杀人真凶一定不是翠霞苑内人所为!听妹妹这么一说,妾身如今也很害怕呢,万一那凶手还潜伏在咱们王府之内再出来闹事杀人的话,那就可怕了!”她满脸作惊慌不安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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