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国宏历元年十月初十
萧瑟秋风迅疾的呼啸而过,落尽繁华的枯树婆娑寂寥,只余干枯的树枝在昏黄的宫灯映射下,无奈的重重摇摆。
花姽婳清晨满心欢喜穿上的宫装,此时早被控制不住流出的液体沁湿。她也不想!却没办法。
北一役,她为了救他,不仅流了两个月大的孩,更是损了身体落下这恶心的毛病。
可她从来都没后悔过。
从早晨枯等到深夜,怀中岁的儿与她一样水米未尽。却不哭不闹,目光呆滞仿若木偶一般。
又一阵强劲的秋风吹过,花姽婳终于回神迎向风口,用自己单薄的身体为儿挡去端的寒冷。
那涂抹厚厚的胭脂也遮不住深深伤疤的容颜低下,却无奈长时间没有动过,脸部肌肉僵硬到她试了次才能发出声音。
“祁儿,饿了吗?”那曾被毒酒灼烧过的喉咙,好不容易挤出的声音宛若破锣。
孩仍旧痴傻空洞的张着眼睛,就连四肢都没有给出一点回应。因为他不仅痴傻,当年还为他的父亲挡了一剑,双腿已经被废。
花姽婳痛苦的眼眸闭紧隐去泪水,将痴傻的儿紧紧搂在怀中。
都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欲养而亲不待。
如今,她尝到了。
突然,尖锐的喊声打破笑晨宫的清冷。“皇后娘娘驾到!”
随后,华丽的大红色宫灯由远及近,奢华又刺眼的燃烧着花姽婳的世界。
华丽的凤辇流光闪耀,倾城绝美的花潋滟穿着红艳如火的后服,带着不屑的笑容。左手尖细的指甲轻轻抚摸着小心翼翼扶着凤辇,一走来年仅七岁消瘦矮小的福儿。
花姽婳充满戒备的盯着嫡姐,却因为对一双儿女的顾忌不得不有所收敛。控制早就麻木的双腿起身行全礼,恭敬的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随着花姽婳起身的动作,秋风扬起她裙角,液体刺鼻的味道飘散。
宫女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香炉挡在花潋滟的面前,花潋滟仍旧不悦的蹙起黛眉,以绣帕掩住口鼻。
“万安?怎么安呢?福儿,眼前这个常年跟随你父皇纠缠不休的女人归来。你说母后还能安吗?”
花潋滟绽放绝美的笑容,眼底的笑容却是残忍嗜血。这个世上,还有比亲生女儿想办法杀死母亲,更刺激的事吗?
“母后,对付这种女人绝对不能手软。敢诱惑父皇的贱货,绝对要处以木驴之刑,然后装进囚车游行天夜,让天下人都唾骂她,用最臭的鸡蛋,最烂的白菜叶捶打。”
“最后将她装进猪笼,用河水污染浸泡她的肺部一次,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苟活,直到她全身溃烂被蛆虫腐蚀干净为之。”
福儿看着花姽婳的双眼充满仇恨,谁也想不到,这些话竟然是从一个七岁的女娃口中说出来的。这些年,花潋滟到底都教她女儿一些什么?
可是,她现在又能说什么?怪只怪她当初一念之差铸成大错。给不了女儿一个合理的身份,为了心上人远赴战场,不得不将她交给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抚养。
“呵呵!真是好主意。我的福儿,真是一个乖孩。”长长的护指在福儿过于白皙的手指上划过,留下两条更加惨白的划痕。那声音忽高忽低,显示着她此刻内心的兴奋。
抬头看了一眼满是心疼和愧疚的花姽婳,勾起唇角轻笑。“那福儿再告诉母后,我们又该怎么处置她怀中那个残废的孽种呢?当初这一对不自量力的母,竟然还妄想与你的贵儿弟弟争夺之位,母后顾念你父皇的感受,只是找人废他双腿。今日福儿可要想个好法,给母后真的解气才好。”
不待福儿回答,花姽婳再也受不了的大叫打断她欲开口的话。连知晓当初害她们母中剑,害祁儿瘫痪的真相都没有如此震撼反驳,只是焦急的大喊。
“不!福儿,不要再说下去。我不能再让你多惹上无辜罪孽。你怎么说我都可以,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可祁儿是你的亲……他是无辜的。求你就算是看在祁儿只有岁,还是个弱小残疾的孩的份上,不要说了!”
她相信因果循环。当年她为了闵疏影不得不离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被女儿怨恨的准备。所以无论福儿怎么对她,她都可以承受。这是她种的因,她愿意尝苦果。
但祁儿才是她真正的亲弟弟,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福儿受贱人蛊惑,说出有违天理人伦的话语。
同样都是她的孩,手心手背都是她的肉,如果可以,她愿意永坠地狱,也不愿意看到她们骨肉相残。
可是,她不能对福儿说出实情,不能告诉她,自己才是她真正的母亲。她不能再给处境已经很艰难的福儿更加困难。
“皇上在哪里?我要见皇上。”花姽婳终于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着随她在院落坐了十几个时辰,此时已经完全吓傻的儿猛然站起。
本就伤痕累累的双腿,因为久坐更加不听使唤。只是跑了两步,就重重跌在地上,差点将痴傻的祁儿压扁。
看她们母在地上狼狈的翻滚,激起一片灰土尘埃。花潋滟唇角的笑意更浓,绝美的容颜透着深深的讽刺,晶莹的明眸闪过动人的光彩。微微轻叹一声,似是无限怜悯。
“姽婳啊!哦!不对。或许现在我可以亲昵的叫你一个字的称呼——鬼。你看你现在这满身伤痕,人不人鬼不鬼的样,还妄想能见到皇上吗?”
“花姽婳,你真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女人。你把名节、身体、生命,甚至亲生孩都能放弃,只为了传说中虚无缥缈的爱。真的值得吗?”
“男人爱的是什么?永远是女人漂亮的脸蛋,滑嫩诱人的身体。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连续受伤中毒,满身疤痕面如菜色。有孕还趴在雪地里流产,导致每到秋冬小便都会失禁。”
“别说男人,就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觉得你恶心。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资本和我斗?想知道你苦熬一生会得到了什么吗?来人!宣读皇上亲笔所书的圣旨。”
穿着褐色公服的监轻甩白色拂尘,恭敬的从花潋滟身后走出来俯身行礼后,面对花姽婳时却仿若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满脸的傲然与不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一个区区的监都敢对她摆出这样的脸色?一切在昨天的时候,不是都还好好的吗?她还是闵疏影最信任的心腹,他的贴身护卫?
“犯妇李氏,女扮男装遂混入朕身边进行卧底多年,毒害先皇诈死,设计陷害前冤死,窃国机密里通卖国。”
“以身试法诞下的敌国孽,现证据确凿,此等不忠不仁不义,苍天不容的罪人,就地处死,以敬宫闱。钦此!”
言罢便将圣旨直直甩到花姽婳的面前,那为了暗夜能看清特意加大的字体,属于那个狠心男人,任谁也模仿不了的字体,将花姽婳最后一点希翼彻底击碎。
仿若受到无限的刺激,花姽婳突然捂住耳朵,就连怀中呆愣的儿都来不及顾及。
如果说女儿的宣判对她来说是一种偿还罪孽的方法,那她出生入死奋不顾身的为了闵疏影又算什么?她种的明明是善因,为什么会收获这样的苦果?她不信,她不相信。
突然,花姽婳从地上猛然站起。像是一头发疯的母兽一般用力嘶吼。
“皇上在哪里?我要见他。无论他怎么负我,我都忍了。祁儿是他的骨肉,为什么要编排他,诬陷他是什么敌国孽?”
“祁儿是他嫡嫡亲的儿,刚满月就为他挡过致命一剑,成了现在的样。他怎么忍心?怎么能够否认他唯一活下去的出?”
她没有,她从来都没和什么敌国的人有过任何关联,又怎么可能生下敌人的孩?明明他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又凭什么这样诬陷?
就在花姽婳反抗之时,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准确的射穿她的手脚筋,随着噗通一声巨响,花姽婳的疯跑就变成鲜血如注倒地的挣扎。
被贯穿手脚筋,就算她曾是个武林高手,此时也只能无奈的倒地,任花潋滟一尘不染嵌满珠玉的绣鞋随意践踏过她的身体,直奔傻愣在一边的祁儿。
花潋滟看了看祁儿,再转头时毫不掩饰眼底的嫌恶。捏着金丝绣芙蓉花的淡绿锦帕嫣然而笑,那一抹笑容像了霸占鹊巢的鸠。要多狠毒就有多狠毒。
“陛下这一是怎么走过来的,又是什么性,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受够了皇家血脉相残,这一生只要一个儿就够了。”
“我的贵儿是嫡出,又武双全,怎是你这个双腿被废的傻儿能比得?不牺牲他,牺牲贵儿?你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傻吗?”
这就是闵疏影下旨杀亲的原因?
“唉!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不妨做件好事,让你和你的傻儿死个明白。”花潋滟轻轻挑了挑精心修饰过的细眉,声音波澜不惊的继续道。
“当年发生那么多事,你以为父亲真的不知道真伪?你我皆是父亲的棋。只不过,我是尊贵的那一颗,而是你最下贱的那个。”
“说起来,你能认识陛下,和陛下在一起这么多年,还真要好好谢谢我和母亲呢!哦,还有,其实当初陛下心仪的人就是我,只是苦于父亲不会同意,母亲才会想办法把你推出去。”
“一是因为你自幼在尼姑庵长大不娇气,又天生下贱敢做很多别的女不敢做的事,这样的你留在陛下身边对他的大业大有益处。二是可以将你这个婊所生的贱人驱离眼前,省的人看着心烦。”
“陛下也是看你一身胆识和能力,才勉强和你虚以委蛇,他每次见到我都努力温存,为的就是除去你给他带来的恶心感觉。”
“呵呵!却不想你白白长了这么一双大眼睛,还真是有眼无珠的最佳代表。一个男人对你是否真心,你都分不出来,还真是死的活该呢!”
“陛下本就精通黄岐之术,你以为他不知道你趴在雪地之时已怀孕?花姽婳,你真是傻的可以。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孽障命大,喝了两次堕胎药都没掉。”
“你挺着大肚东奔西跑,竟然还能平安把他们生下来。女的也就算了,留下来虐虐你也是个好玩具,我还能容忍。可是这个傻,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活着的。”
“满月那天的刺客,你以为陛下不知道是我派来的?如果不知道,刺客来了他又怎么可能不躲?他要的,始终只有一个嫡亲的儿,那个儿也只能是我这个嫡夫人所出的贵儿。”
“这个杂种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真要感谢你这个厉害的母亲,如果不是还需要你出生入死的保护效力,陛下又怎会运功打偏剑,只是废了他一双腿,偷偷下药令他越来越痴傻,令我安心不再产生杀念?”
“闵疏影那个畜生在哪里?把他叫来,我要杀了他。他简直畜生不如,猪狗不如!”已经将下唇完全咬穿,花姽婳疯了一般的吼着。
她不够聪明吗?那她又怎么可能孤身大败敌军几万?又怎么可能辅助闵疏影一步步走上皇位?她一直都是很聪明的,可是她愿意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相信这个她付出所有去爱,全心全意去守护的男。
她早就明白他对她的‘爱’岌岌可危,她也知道自己的身早已不能取悦他。实际上,自从祁儿出生,他和她就再也没在一起过。可是因为那份执着,她仍旧愿意付出所有帮他完成理想。
她在笑晨宫等到这个时辰,为的就是给祁儿求一个未来,她已经不要求残废呆愣的儿有什么出息,只希望他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得到应有的父爱。
可是,她还是想错了。当初那个许下重诺的男人,根本就没有心,又怎么可能生出人类才有的怜悯,给残废痴傻的儿一丁点父爱?现在,她不仅害了自己,更是害了她一双女。
哪怕给她一些钱,让她们母远走他乡,他都是不肯的。因为,他曾经怀着恨,知道恨到底有多危险,他不会让儿有反他的机会。
更不会给双手沾满鲜血,早已经是地狱罗刹的她,一个翻身复仇的机会。早已胜券在握的他冒不起任何险。
“花姽婳,我看你真是蠢到家了。呵呵……”花潋滟勾起漂亮的唇角轻轻娇笑,似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这个样,陛下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恶心!想见陛下,下辈吧!放箭!”花潋滟说完,素白美丽的纤手一挥,身旁的侍卫就用剑用力挑起祁儿扔到花姽婳的背上。
母以心贴心的姿势躺在土地之上,四周无数的箭雨射向二人的心口。
箭雨虽多却不凌乱,每一箭都从祁儿的心口贯穿直射进花姽婳的心口,直到最后,二人的心脏被箭雨生生扎成肉酱,无比凄惨完成最残酷的刑法万箭穿心。
此时,花姽婳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她绝望的瞪着漫天箭雨,脑海中回忆的只有她与那个负心人走过艰难的十年。
他觉得她恶心?她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到底是拜谁所赐?
因为爱他,因为担心自己母亲是妓女出身,会在政治上给他带去污点,她不惜以死诈离丞相府,从此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跟着他,哪怕她怀胎十月挺着肚,都会着宽松衣袍紧紧跟随他东征西战。
因为爱他,因为想帮他得到那个根本只宠爱花潋滟的丞相父亲的助力,她宁愿自己难过痛苦,也帮他把花潋滟娶回来,代替她成为四皇府的嫡妃。
今天,是闵疏影登基之日,花潋滟封后之时。连第二日的凌晨都没到,他便迫不及待的让这个夺了她丈夫和女儿,残害了她们亲的女人,来赐她和她们亲万箭穿心的死法。
好!真的很好!他们做的,果然够绝!她付出了所有,换来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争过、抢过、怨过、怒过。
可是,她从来都不恨。哪怕到了这一刻,她也不恨。
她恨的,只有自己。为什么要一辈都为他人做嫁衣。为什么蠢到直到死的这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人生最重要不能失去的。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意念化作一团带着紫色晕色的金光直直冲进浓浓翻滚在夜空的乌云。
乌云之上,一身白衣的男傲然而立,本应无私赐予人间的月华,此时调皮的将他紧紧环绕。
男缓缓摊开手心,原本急速四处飘荡的意念安稳落下。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清冷隽雅的声线此时带了一丝沙,轻声叹道。“命也!”
一滴热泪在不知不觉间滑落,以根本无法解释的速穿透云层急速下坠,落入花姽婳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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