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这丫头,六姨娘刚夸完她才思敏捷,马上就来劲儿。既然你说这条鱼有故事,那你便说说看吧!”
岑步月看着花姽婳露出仿若宠溺的眼神,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第一个应声要花姽婳继续说。
花姽婳看了看已经回到座位,稳稳端坐在冒椅上的岑步月。
她昨日公开打死岑步月派到沁夏轩的丫鬟,早已经昭示自己和她势不两立,她现在会这么好心给自己机会,说出很有可能是针对她的话?
花姽婳淡淡微笑,转头对上好奇的众人,示意福兮拿起第一条红色的小鱼。
“这条鱼叫马哈鱼。母马哈鱼产完卵后,就守在一边,孵化出来的小鱼还不能觅食,只能靠吃母亲的肉长大。母马哈鱼忍着剧痛,任凭撕咬。”
花姽婳如期在众人眼中看到震惊,才继续说。“小鱼长大了,母鱼却只剩下一堆骸骨,无声地诠释着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母爱。马哈鱼是一条母爱之鱼。”
紧接着,福兮提起第二条乌中带黑条的鱼。“第二条鱼叫做乌鳢。据说此鱼产后便双目失明,无法觅食而只能忍饥挨饿,孵化出来的千条小鱼天生灵性,不忍母亲饿死,便一条一条地主动游到母鱼的嘴里供母鱼充饥。”
“母鱼活过来了,女的存活量却不到总数的十分之一,它们大多为了母亲献出了自己年幼的生命。乌鳢是一条孝之鱼。”
说道这里,就连花姽婳自己的心,都不由得一抽。
她摇了摇头,示意福兮提起第条灰色的小鱼。
“第条叫做:鲑鱼。每年产卵季节,鲑鱼都要千方计地从海洋洄游到位于陆地上的出生地——那条陆地上的河流。”
“回家的上要飞跃大瀑布,瀑布旁边还守着成群的灰熊,不能跃过大瀑布的鱼多半进入了灰熊的肚中;跃过大瀑布的鱼已经筋疲力尽,却还得面对数以万计的鱼雕的猎食。”
“只有不多的幸运者才可以躲过追捕。耗尽所有的能量和储备的脂肪后,鲑鱼游回了自己的出生地,完成它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鲑鱼是一条乡恋之鱼。”
“这条鱼,一条是父母,给了我们生命,目送着我们走向远方,无怨无悔地付出直到无所付出;一条是女,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天就与我们结下了血脉之缘,从此无比信任相伴到老;一条是故乡,无论飘得多高,终有一天我们还是要踏上这条回家的。”
边听花姽婳说,岑步月边在心里将道静祖宗上下骂了一遍。如果眼前这个花姽婳是真的,那么她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杀了那个该死的蠢货。
收了她的银,居然不为她办事,反而将花姽婳培养出如此好的口才,如此高的见识。真是气煞她了!
老夫人握住花姽婳的手,苍老的眼中满是疼爱。
“看来当日送你去济慈庵的决定,是对的。不像府中在溺爱中长大的豪门小姐,整日锦衣玉食养出来,都是爱慕虚荣的。”
“每日山珍海味吃遍各种美食,却没想过,原来盘中物也可以这么感人。他们的意义远大于口腹之欲!”
花静和花柔有些惭愧的低着头,听老夫人训示。
花潋滟同样低着头,却是不停的搅着手中锦帕。
花姽婳恭顺的微笑。“善孝为先!小婳自幼不能承欢膝下,已是遗憾。现下终于归府,又怎敢不用心侍奉长辈呢?祖母莫要再夸下去,小婳会无地自容的。”
“你无须谦虚害羞,该害羞的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姐。从今日起,静和柔每日将小婳刚才讲的条鱼故事抄写十遍,潋滟做为嫡出长女每日抄写二十遍。每日请安之时送来,我亲自过目。”
老夫人突然转头看向她们个,表情十分严肃的宣布道。
花姽婳敛起笑容看向人,心底暗暗好笑。
人都说老小孩儿、小小孩儿,原来人老了,做法真的会像小孩儿。
前日岑步月用计伤害差点老夫人的儿,今日老夫人就借着她的手,惩罚岑步月最疼爱的女儿。且理由正当明确,让岑步月想出声反抗都反抗不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
岑步月精致的妆容努力保持受教的表情,内心却将花姽婳恨到不行。
自己可真是倒霉催的,本想试探花姽婳的底细,没想到反让花姽婳将了自己一军,害得宝贝女儿受罚。
四姨娘顾彩霞心知肚明两个女儿是为岑步月和花潋滟所累,温和的面上却没有一丝愤怒。
岑步月转了转愤恨的眼眸,轻声将话题引开。“老夫人教训得对,儿媳未能将女儿们教育好,儿媳惭愧。”
“按理来说,小婳初归府不懂规矩是正常的,我这个做嫡母的,也不该苛责她的言行。只是,此是事关人命,还请老夫人定夺。”
老夫人看了岑步月一眼,沉声说。“你是说珠玉的事儿吧?这事我昨日也听说了。一个忤逆主的奴婢,受了该受的惩罚而已。也没什么好讨论的!”
老夫人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袒护花姽婳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岑步月动了动嘴角,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的痛心疾。
“老夫人,珠玉虽是奴婢却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况且花府一向以公正严明为治家方针。”
“如今出了小姐虐杀奴婢这等不堪之事,若是流传出府,势必会影响老爷的仕途,同样会成为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后果,不堪设想啊!”
那副声泪俱下的表演,将一个慈母舍不得女儿受苦,又担心家族前途的纠结模样,表达的淋漓尽致。
她这是吃准了,老夫人不会拿宝贝儿的前途开玩笑,这才直接下了最猛的药。
然而,老夫人回她的却是冷冷的眼神,反问道。
“你是第一天做当家夫人吗?这点小事还用我告诉你?流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那你为什么要让这事流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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