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月依与莲花火急火燎赶到王保保住处,直到站在王保保床前二人才松了口气,此刻正平躺在床上闭目静卧的王保保,他看起来果真消瘦不少,眼窝微陷的他似觉有人来,他缓缓睁开眼睛,正瞧见一脸呆愣的马月依,他静静望着她,嘴角轻扬道:“依妹,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几日前,他那般意气风发、目光如炬,谁又能想到此刻的他,苍白而憔悴,若早知此刻,她或许之前就不会对他那般凉薄,马月依看着他,一时只觉愧疚,于是轻声道:“你好生歇着,快些将病养好才是!”
“王公子,你千万保重啊!我家小姐可不能没有你啊!”一旁的莲花抹着眼泪忧心忡忡说道。
听莲花一言,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奇妙,王保保眼神炯炯,顿时似有了光彩,马月依白了莲花一眼,并未同莲花计较,只伸手探了探王保保额头,她看他,而他也望着她,只是眼神更加浓烈,她不禁眉头微皱,轻声道:“ 还有些烫,我去拿湿毛巾 !”
“依妹!”此刻的王保保却叫住了她,他抬臂拉住她的手,柔声道:“不用了,已经吃过药了!”
“我去拿!”莲花说着,见屋内已备好冷水和毛巾,她将湿毛巾拧干递给马月依,马月依迅速将自己的手自他手心抽回,在将湿毛巾搭在王保保额头,却发觉王保保一双眸子自睁开眼便始终盯着自己,马月依红了脸,微微低头道:“王公子,你好生养病,我改天再来看你!”
“依妹……”王保保叫住她,他声音略显虚弱,“能不能坐下来,陪我一会儿!”
若此刻不看他王保保的眼神,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坐下去,坐下去陪他一会儿,就算一天又如何!只是不经意间望他的双眸,尽管那双眸子此刻看起来略显黯淡,但却仍带着一种令马月依敬而远之的魔力,与它对望,浓烈的,复杂的,笑意融融的,她仿佛害怕它,她只想逃避它,可如今的王保保,虚弱,似乎生命垂危,她最终坐下来,背对着他坐在了他的床榻边沿。
“依妹,记得小时候,我同你经常坐在床沿上玩,当时我就想,以后我一定娶你做我的新娘子!”王保保说着,眼神憧憬似的望着马月依。
马月依直直地坐着,她没有去看他,只任一只手被他握着,却又暗暗舒了一口气,不冷不淡地说了句:“莫要多说话了,安心养着才是!”
王保保果然不再多说,只望着此刻背对自己的马月依,他淡淡笑着,早已猜到她定是脸红了,他的依妹自小总是对他脸红的。
夏日轻暖,凉亭内,莲花正焦急道:“小姐,王公子病的很严重,您就这样狠心离开吗?”
“莲花,我已经看过他了,再说,这般呆在一个陌生人家里,于理不合!”马月依淡淡说道。
“王公子他,他怎么是陌生人呢?”莲花简直又急又气。
“莲花,不要说了,我一定要走,不如你留下来,也好照顾他!”马月依刚刚说完,却听一个声音道:“依妹!”
王保保由两名家丁搀扶着,正朝二人走来,他脸色略显苍白,眉头微皱,一双眸子正向马月依望来。
“王公子,你怎么出来了?你刚刚退了烧,好生歇着才是!”莲花急道。
马月依抬头正迎上王保保目光,二人四目相对,却似苦水难咽,有口难言。
“依妹,留下来!”王保保开口说道,略带病态的声音显得低沉而不容抗拒。
见一时陷入沉默的马月依没有反应,莲花紧忙晃着马月依,一脸的哀怜。
马月依终于点了点头,她看了看莲花,在看王保保,突然轻轻笑道:“王公子,我可以留下,我会一直照顾你,直到你身体恢复,不过,我可是要工钱的!”
莲花愣了愣,没想到刚才还矜持的小姐突然转性,她真的有些不懂了。
“依妹,谢谢你!莫说工钱,就算我王保保这个人,你若想要,我便是你的!” 王保保先是一愣,随后说道,一语一出,顿时惊羡了旁人。
几日下来,王保保的一张娃娃脸似圆润了很多,明眸酷齿的他笑意渐浓,他本有早起的习惯,只是这日清晨,醒来之后的王保保并没有立刻起床,他只那般慵懒地笑着,他等着她,等她一早过来,用她柔嫩的纤手探探他的额头和脸颊,然后再轻声喊他,可那句‘王公子’总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便睁开眼睛,对她懒懒一笑,她帮他擦脸抹手,她手中的那碗粥香甜无比,以至于他险些呛到自己。
“主人,你醒了吗?小的服侍你洗漱!”一名家丁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王保保笑容僵了僵,他忙问道:“依妹呢?她怎么没过来!”
家丁见主人甚是不爽,只唯唯诺诺道:“马姑娘说主人已经痊愈,她就不便过来了,她还说要向主人辞行!”
“辞行,她要离开!”王保保慌忙坐起身来匆匆洗漱,出门之后他快步向马月依的房门走去,“依妹!”站在厢房门外的王保保,用两根手指敲着马月依的房门。
“我在这里!”马月依一袭青衫裙正自门外走来。
王保保回头,瞥见了几步之外的她,他轻轻一笑,心中却暗自舒了口气,疾步向前,他本要握住她的一双纤手,但见她躲闪和芥蒂地模样,他收回伸出去的手臂,只故作潇洒背起手,笑道:“ 依妹,上街了吗?若缺什么,我差人去买!”
“我去见了叶公子和姬姑娘!”马月依说着,眼神正对上王保保一双炯炯发光的眸子,她不禁顿了顿,躲过他的眼神,继续说道:“我向他们辞行了!”
“辞行?依妹,难道你要去梅花堡?”王保保盯着她问道。
马月依点了点头,她微微叹了口气,继而用一种决然的眼神看着王保保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恢复记忆,梅花堡有位巫医,不管他能不能医,我 都要去试试!”
“巫医?依妹,你是自哪里听来的,梅花堡的确有位堡主,可不曾有过这样一位巫医啊!”王保保道。
听王保保此言,马月依一张俏脸之上满是惊疑,她不禁脱口道:“王——”然而,看着笑意融融的他,一句王保保却卡在了喉咙,马月依不解,在这王保保面前,她似乎总会展现自己最粗俗的一面,她会脱口而出,直喊他的名字,她不经意间,总对他任性发脾气,可此刻,并没有记起他,却不知又为何会用这种随意的态度对此时陌生的他。
“王公子,你所说当真?”马月依此刻用理智压抑自己满心的疑惑。
“当真!”王保保道。
“既然没有巫医,那我就去寻那梅花堡主!”马月依说完,却见王保保面带惋惜地叹了口气。
见马月依有些焦虑的小脸,王保保深深看了她一眼,淡然道:“据我所知,梅无尘极有可能已不再人间……”
“不可能!”此刻的马月依几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回驳道。
“在这世上真正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更没有人能够肯定他到底还在不在世!”王保保说着,眼神沉了沉,一时竟有些复杂。
“既然如此,你又怎能断定他已不再人间 ?”
王保保又将眼神转向她,一双眸子略带忧虑,劝道“我也是前两天才得到消息,他坠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