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餐,便有俏丽的丫头把菜点撤了,换上了精致的果,消食茶水。
安乐长公主素手轻抬,拍个掌。便有数十人从门口碎步而进。
着着直裾的女犹抱琵琶半遮面。着着淡紫色广袖流仙裙的女,翩然起舞。
此时,宴会中的人,便开始细细闲聊。
那琵琶越弹越快,如珠落玉盘,切切嘈嘈。广袖流仙裙的独舞女,便在那粉红地毯上飞速旋转。环佩叮当。
录事史夫人撑着下巴,说:“这些歌舞伎个个都是拔尖的,难怪长公主这里夜夜笙歌的。我瞧着,都心神荡漾的,真想长久在停在此时。”
王雅芝轻笑:“说的是。可那也不是人人都能享受的,羡慕不来。天下间可就这么一个皇帝的亲妹妹。”
慕晞瞧着王雅芝说说笑笑,便也放下心来。她端起茶,向着对面的慕风举杯。冷不防的,看见慕思成眼神狂热地盯着自己。
不由有些烦躁。这该死的,怎么总是对妹妹有色、心?难道这货偏爱乱、伦这一口?
录事史夫人道:“晞姐儿怎么坐立不安的?”因着身份亲近许多,录事史夫人便改口不再唤慕晞“小姐”。
“有些内急。”慕晞皱着眉道:“许是喝多了茶水,我让丫头们带着去西阁一趟。”心中恨恨:迟早一天,断了他的命根,看他还敢放肆!
王雅芝道:“让录事夫人陪你一同去罢。”
慕晞偏头,若有所思地应了声:“是。”
录事夫人招过一个大约十五六岁,梳着双丫马尾的丫头。
那丫头便带着两人前去西阁。
长公主府里,处处栽种着桃花。花香四盈,粉红花瓣轻舞飞扬。枝枝桃树上,都悬挂着几盏粉红的气死风灯。十步一亭台,曲廊深幽的,清幽飘渺得像在人间仙境。
那丫头前头领着,指指前方说:“那里便是西阁了。”
那西阁,便是长公主府里的茅厕。因景国人向来把茅厕设在宅里的西边,因此而得名。
长公主性喜奢华,那西阁远远瞧着,倒像是一个精致典雅的小院。门前扬着粉红轻纱,几盏粉红灯笼在轻纱掩印下,显得朦朦胧胧的,像是名家泼墨的画儿,婉约清丽。
慕晞笑笑:“且这里候着吧。回头怕我跟录事史夫人会迷着了呢。”
丫头打个千,应道:“是。”
两人便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向着那丫头指的方向走去。
录事史夫人与慕晞笑笑:“晞姐儿莫再唤我录事史夫人,唤我吴姨吧。”
慕晞思量着王雅芝与录事史夫人二人之间似乎非常熟络,便甜甜地唤了声“吴姨”。
“我姓吴,排行最小,名叫吴中六。”
慕晞看录事史夫人笑得神秘,猛然想到府里那个掌型的婆,似乎叫“吴中一”!
“您是?”慕晞勉强压下心中疑惑与惊讶。
“吴中一是我姨母。姨母是国公夫人的弟,我们五个则是姨母亲自挑选调教的,当年自是国公府的暗卫。”录事史夫人向着慕晞调皮地眨眼,表情生动。
慕晞不由畅然。这吴姨,当真是个表里不一的。看她模样,还以为是个温婉没脾气的呢。
录事史夫人牵起慕晞的手,又细声道:“暗卫是掩饰,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国公夫人的死士。后来国公夫人病去,便还了我们几个自由身。只有我姨母,因着种种原因,自愿留在国公府里。”
难怪母亲当日听闻吴妈对自己另眼相看,便惊得直呼“我的宝贝晞儿”,原来吴妈竟是祖母的徒弟!慕晞笑着往录事史夫人身上蹭了蹭:“怪不得第一眼见到吴姨,就觉得本该与您亲近一般。”
“好甜的嘴呢!”录事史夫人用微胖的手指点了下慕晞的额头。
慕晞仰起脸,指指手腕上的祖母绿玉镯,正色道:“那这镯,究竟有何用处?”
“夫人都不告诉你,自是还没到时候。命里便是这样,不知情的远比知情的过得更加简单幸福。”录事史夫人打了个哈哈。
慕晞努努嘴,不甘愿的样:“您不说,就算了。”
录事史夫人正想说什么……
突然,两人一脚踏空,直直地往下掉了下去。
原来那鹅卵石地面,竟然是空的!
慕晞只觉得头重脚轻,脑袋中有着短暂而强烈的眩晕感。
掉下来了?
居然从上面掉下来了!
难道重生一场,会被活活摔死!?
待慕晞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正被录事史夫人圈在怀中。录事史夫人则稳稳当当地立在铺满厚厚棉絮的地上。录事史夫人神色波澜不惊,唯有裙裾仍自翻飞。
唔,就算录事史夫人不护着她,她也摔不死。看来安乐长公主并不打算要她的命……不,这天底下,便是皇帝也不敢这么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只是从那灯火辉煌的公主府后宅,掉落在这略黑暗的地下,还真是……不爽!
这铺着棉絮的暗室,只挂了一盏黯淡的粉红灯笼。慕晞只能看到一丈开外。
“居然挖了个陷阱!幸好这些年还没把功夫摞下。”录事史夫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语气冷冷:“哼,若这里是专为慕国公府准备的,那真是费了好大的手笔。”平日温和的目光,便得锐利。
慕晞惊愕地看着录事史夫人冰冷得像要把空气冻结的气场,不由暗自惊心,心道:“果然是死士。”
“唔,应该不是专为国公府准备的。”慕晞踮着脚,把那挂着的灯笼取下,向着前方走了几步。灯笼映照下,前方的前方还有。
那,大约能供个成人并行,壁上镶嵌着各色珠玉,在灯火照射下莹莹地散着七彩的光芒。
录事史夫人上前接过慕晞手里的灯笼,冷道:“哼,这里便是那安乐长公主圈养面的地下室了。”
“吴姨怎么知道?”
“我那宅里管家的远亲,便有一个长得颇灵气的女娃曾被安乐长公主圈养过。说是成日困在一个见不得天日,四壁满是七彩光芒,地板则是一大块铜镜的地方。”录事史夫人道:“莫说没人敢来公主府要人,便是真有人有那胆,怕也猜不到安乐长公主会把这暗室建在地下。”
记忆里,那些被圈养的人儿的家人都得到可观的财富。他们的家人,便是为着这财,恐怕也有不少人放弃营救他们。
慕晞叹道:“您随手招个丫头,就能这么冷静地把我们两个身份不一般的人物带到这陷阱里。这安乐公主当真是顶着荒、淫无道名头的高人。”
录事史夫人看慕晞垂头丧气的样,不由一笑:“想什么呢?这就气馁了?或者那丫头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陷阱,若是那陷阱时时刻刻都在,这公主府里的要怎么如厕?”
“定是有人看到我们两出现,这才引的陷阱呢!”录事史夫人眼里灼灼起来,颇有些摩拳擦掌的兴奋:“我中六是个暗算人的行家,没想到居然被个只识色、欲的小公主暗算了。走,晞姐儿,我倒要看看,她打算把我们怎么样?”
杀或者圈禁,安乐长公主自是不敢!众目睽睽下,她们两人在公主府失踪。以慕晞的身份,便是长公主怕也要被摘了脑袋。
慕晞拍拍脑袋,有点想不明白。安乐长公主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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