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慕曦会吃惊得大呼。
自重生后,即便接连几件事都大出她意外,可她仍能料到幕后主使,并快速地把事情解决。而今天,她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煽动民众暴打二房,并让母亲和哥哥安全回到马车上。
“在四方城里,我虽稍有人脉,但时间紧迫,完全来不及与他们联系,做这种狠狠打击二房的事。而你吴姨受着伤,又赶着要对录事史李逸之隐瞒她受伤的事。”王雅芝蹙眉:“昨夜她用关系让李园、李勇把慕思成送到怜星阁,并让老鸨拒绝接收慕思成的银两。之后,救下上吊的绿珠,便与李园等人一同回了府邸。”
慕风沉吟:“且不管是谁,能让我们安全,又为妹妹出了口气,这人是友非敌!”
慕云认真地听着,却是半懂不懂。突然大睁着眼,叫道:“录事史叫李逸之啊!莫不是驸马爷的兄弟?”
王雅芝含笑地揉揉慕云的脑袋:“你关注的竟然是这个?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慕曦心头一跳。终于明白,为何吴姨早脱了国公府,成家立业,却一口应承下相助她们。原来,吴姨对她相逢恨晚是一种原因,更深的却是——王家与谢家对立,安乐长公主迟早一天会与王家和她们长房翻脸。那么,王家许会帮助李林之摆脱安乐长公主。
唔……如此,长房得到的好处有十分;而李家也许完全得不了好处。
“母亲,吴姨这样做,有何好处……”
王雅芝应道:“傻孩,很多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完全与利益相通。暖心,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慕曦垂头,心中泛起波澜——若不是前世那样死去,她就会是个单纯的,简单的人。而不是像现在,除了至亲的人,便只信封二、初夏几个。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都带着目的。就如与她投缘的吴暖心,她也始终带着点防备。
天下熙熙,只为利来,天下攘攘,只为利往。
看!那明明有着血缘的叔婶、堂弟、妹,甚至亲妹妹慕婉,不也是视她为眼中盯!
也许,吴姨只是个例外。
王雅芝看慕曦只垂头深思,只以为她的宝贝女儿正在后悔,正在默记“人之初,性本善”,便温柔地道:“难为你小小年纪,思虑深远,连风儿未想到的那层居然也明白得通透。莫要多想,娘明白,娘的曦儿是最绝顶聪慧的孩儿。”
“嗯,以后,当真不能小看妹妹了。”慕风笑笑:“我的妹,远比我聪明。我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慕云在一边王雅芝的样,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鬼叫什么?”慕曦抬头,作势要打慕云的背。
“叹气也不行?”慕云闪到慕风身边,叫道:“哥,救我!”他捉住慕曦的手,顿了顿,黯然道:“我以前觉得慕曦除了背书厉害点,别的时候就是个笨蛋!没想到,她像是突然间长大的似的。我拼命也追不上了。”
“你……”慕曦错愕。
她在追着前世的仇恨,原来,两个哥哥竟然在追着她的脚步!她以为,亲人的温情温暖着她的心,她已然细细感受幸福。没曾想,她竟还错过这许多。
“看外头,看外头!”慕云是个孩心性,又天性洒脱,并不像慕曦那样,为小情感沉迷。他正想安慰下变了脸色的妹妹,眼角却扫到外头的精彩景像,免不了又是一声大喊。
慕风和慕曦忙伸长脑袋探到窗外。
王雅芝的眼神却在个人身上流转,雍容白晰的脸上,像是笼上一层圣光,五官越发柔和,嘴角微弯。她的孩,终于都按着她期望的那样,慢慢长着。终有一天,会长成顶天立地的将门虎娇女!
待王雅芝看去时,外头,人群已经按着慕思成和任青葡暴打了。
任青葡和慕思成的哭叫声;人群的责骂声;脚步声……喧闹非常。
而慕地长也打出了真火,连连把几个身材高大的汉放倒在地上。
到底是普通姓,一看挨打的发威了,便有些畏缩起来。一些人退开了慕地长的身侧。
“臭婆娘!把老、脸都抓花了。”先头被任青葡挠了脸的大汉,退到人群后头破口大骂:“夫是只在窝里横的窝囊废!妻是悍妇!是夜叉!儿是草菅人命的色、棍!真真蛇鼠一窝!”
这话恶毒,慕地长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
那络腮胡的大汉,臂可跑马,虎背熊腰的,黑黑的脸上四道爪痕,血淋淋的。形成浅浅的坑。他嘴里骂得凶,脚下也不慢,一看慕地长靠近,便“哧溜”跑了开去。
边跑边骂:“哇呀呀!蛇鼠一窝!”
慕云听得有趣:“嘿,那么大个!原来是个怂包!”
慕风横了眼慕云:“你看不出,挑得人群暴动的,便是他和那阴柔的书生么?”
果然,那络腮胡大汉跑过之地,人声越发鼎沸:“当官的打人了!”
然后,原本退却的人群又向着慕地长涌了过去……
“大哥,好眼力!”慕云笑道:“这人可真是个活宝!唔,有九王爷的气质……”
王雅芝笑着敲打慕云的脑袋:“莫要与九王走得近。”
慕云不满地嘟嘴:“这话我听了许多遍。可母亲,凭我的身份,还不能如自已的意,结交个朋友?九王虽荒唐,可他真是把我当朋友看待。我才不怕什么,跟九王一起的,姑娘家会不愿意嫁。稀罕么?没人愿嫁我更好!”
王雅芝被慕云顶得一愣。心道:怕就怕你真当他是朋友!皇帝是个手段狠的,如今他才拥江山,便把一些有威胁的兄弟逐一除去。他现在留着九王,只是向天下人标榜他“兄友弟恭,行驯良”。当他真真正正把天下全握在手心,谁知道他会不会除了九王?
而那一天,在王谢安家的帮助下,一定会很快到来!
放的感情深多,伤得会越重呵!
正当王雅芝心疼不已的时候,外头人群霎时间安静下来。
“守城军来了!”很多人大喊:“不会捉我们吧?官官相护啊!
慕曦看着整齐划一的铁甲军士提着生生的黑的发亮的军棍,从远方策马而来,暗叫不好。平民被捉,应该能很快放出。可那个大汉和书生……
世上没有不露风的墙,若真被查出……
少了个与二房为敌的,便少了个长房的朋友。该怎样,才能拦下守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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