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嫁入安府之后,慕世龙与慕芳登门来谢,说是樱儿日回门时,请王雅芝去慕总兵府一趟。
慕晞要去堂,倒没去看这个热闹,看檀儿笑着清点礼,便知道樱儿果然没辜负她的期望,真个儿抓住了安玉杨的心。
“喏,这个是慕芳小姐给小姐的。”檀儿是个温柔的,生了孩后越发沉稳,她轻巧地递给慕晞一个小包。
那小包裹鼓鼓的,慕晞拆开一看,一个个用各色油纸包的小东西,竟是些市面上才能买得到的糖人。糖人造型各异,有花脸的戏,有故事里才有的头六臂小人儿,栩栩如生,连小油纸包都精致得让人忍不住要收藏起来。不由笑道:“芳姑姑真是心细!”
“尝一个?”王雅芝凑近,眼里带着笑。
“唔,尝一个好了。这么好看,倒让人舍不得下口了。”慕晞让檀儿拿来个盒,小心地把糖人一个个重又包回去,放好。
糖人许是麦芽做的,甜而不腻,只是粘。
慕晞咬一口糖人手臂,那剩下的半截手臂便拉着长长的白丝……
“哎哟!我的牙齿松了……”慕晞忍不住叫了一声。
王雅芝忍俊不禁:“谁让你如此促狭!过几日,可要与九王做了伴了!”
慕晞颇有点闷闷不乐,回头把糖人分了些给慕风、慕云、初夏。
初夏正背着手,看石榴和红桃蹲着马步,低头看着手中糖人,犹豫半天,才小小的咬了一口。
红桃蹲得脚发软,“砰”地一声,跌倒在地,爬起来时,瞟到初夏手中的糖人,便拿手肘顶了顶石榴:“就你多事!害我跟着你吃泥!人家初夏就能吃糖!”
石榴咽了咽口水:“我且努力着,要住那大屋呢!你要嘴馋,自个儿问小姐要去!”
“与你说不通!我哪是馋啊?我是不想吃泥了!”
初夏一边咬着糖,一边口齿不清地吆喝:“红桃,别偷懒了。继续啊继续……”
因着绘春和莲珠是二等,又不像石榴和红桃一样得了王雅芝的青睐、特例,慕晞的内屋里倒是没有人伺候了。
慕晞想了想,便去到林嬷嬷的屋里,把阳妈妈的女儿小芬儿给唤了出来。
小芬儿才十来天,本就懦弱,如今又自觉得做得不如别人的好,倒更显得拘束胆怯。
慕晞寻思着小芬儿虽然居在坊间,可受着生父的压迫,估计没自个儿花过银呢。便随手给小芬儿递了两只糖人。
小芬儿也还是个孩,规矩地道了个谢,这才接过。
“绘春,与檀儿姑姑说一句。就说小芬儿从今天开始起,便可进内屋伺候我了。俸银什么的,都照着红桃的例。”
“谢小姐。”小芬儿千恩万谢。她知道,今日开始,她便可以寄银回家,而父亲,大抵再不会说她是“赔钱货”了。
第二日再上,慕晞想着她的牙齿掉落,也就是这几日的事,倒没好意思与旁人起哄一起嘲笑九王像个“老婆婆”。此举,惹得沧明月多看了两眼她。
等慕晞终于掉牙齿了,别的同却开始两两的先掉了起来。
缺着上门牙,说话漏风的慕云感慨:“妹妹,你的命可真好。等到大家一起掉牙齿的时候,才开始掉。不像我,比你早掉了两天,就被人笑个半死。”
呃……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这死过一次,估计后福更多了。慕晞笑不露齿。
因着掉牙齿的时,舍里的贵公、小姐,个个变得斯许多。就连最爱叫诵读的贺令,也考虑着大伙儿的面,再不让人单独起来回答问题。
那谢家的几个,也因此而消停下来。偶尔几个带刺的眼神,慕晞只当是边几只狗,看见生人吠了几声。
日就这样一天天,不知不觉间,慕晞的鞋也换了好几双。
唔,又长高了!
期间,差事悠闲的阳妈妈出过两次宫门,带来两封弄月的密信。信里的内容大致相同,无非是多谢慕晞照顾她母亲的大恩,同晖皇后的饮食起居没有问题,只皇帝爷亲赐的送汤她未曾一试过。
阳妈妈看着小芬儿昔日单薄的身,开始圆润起来,不由得越发感激涕零。
红桃也终于受不住“吃泥”的日,在地上坐了几个时辰后,等到了下了堂的慕晞。
慕晞一看,便笑了:“红桃,地上多硬啊!屁、股不疼么?”
于是,红桃用发麻的屁、股换来了正常的生活,而石榴已经开始每日围着邀月小筑小跑了。当然,向来嘴毒的红桃忍不住刺了几句:“小姐,石榴的小腿都变得壮了。啧啧,丑死了也不怕。真没见过这般,为了住大屋拼命的人!”
慕晞倒是难得地夸起了石榴:“我瞧着她心气儿挺高的,真奇怪,以前竟没有发现。”
红桃点点头,叹息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整日偷懒倦怠,只知道耍嘴皮的石榴,竟然那么个有毅力,真让人刮目相看。我如今真对初夏和石榴服气了,那武功,不是女孩儿能练的。”
而慕风居然也加入到小跑的行列,还受到了他教习武艺的师傅的夸奖。慕云眼馋得很,磨了王雅芝好些日,王雅致才准了。
将门出身的,哪有不会武的道理?慕晞想着她是不是也该与大伙一道儿练练……王雅芝一听,便发起脾气来:“你要敢练,我便把初夏送回刺客盟了!”由此,慕晞的练武梦,便告一段落。
待到夏蝉结束十来年的漫长休眠,从土里钻出来,飞到树上聒噪时,堂也迎来了大考。
封清平轻纱白衣的,笼着袖,沐在炽烈的阳光里,在午后下,即将钻进马车时,饱满而鲜艳欲滴的下唇一挑,向着慕晞微微一笑,以示鼓励。
有些人,天生会让灼热的日光都失了颜色。慕晞有一瞬间失神,片刻后撇嘴:“再努力,那第一也是你的。”
谢婉洁穿着件月白的,绣着大朵大朵富贵花的襦裙。那开得璀璨的富贵花,若是别的孩穿着,难免显得艳俗,而谢婉洁眉眼生得大气,眼角飞扬上挑,穿着这身衣裳,倒显得气势上颇有点横贯中天的感觉。
她与慕晞擦肩而过,小声道:“争不来第一,那便看看,今年是你第二,还是我第二?输的那个,在校场大呼声‘我是蠢物’,如何?”
“呵,奉陪。”慕晞淡然应了声,心底里却被挑起了火。与谢家的冲突,身为慕家和王家的后代,又怎么避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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