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倒有点胆识，不像那些那些无知匪类，哼……看小爷不回头捏死他们！”
说道痛处，叶倾凰忍不住狠狠拍了一把桌，吓得那掌柜的小心肝又是一颤，赶忙附和道。
“哪个王八羔竟敢打劫小公！简直就是有眼无珠，合该乱棍打死！”
“嘿嘿，有眼无珠……”叶倾凰轻轻一笑，挑眉看向满脸谄媚的掌柜，目光中投射出一股迫人的气势，“看你的样倒是有眼有珠的，爷喜欢！你只管好生伺候着，等小爷回府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再说小的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怠慢爷呀……”
掌柜被唬得战战兢兢，一面又欣喜得不着边际。
看这娃儿的样，地位必然不低，虽然这帝都从来不缺什么皇亲国戚，但对于身处西郊的小商铺来说，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遇见几个，至于那些位高权重炙手可热的就更可遇不可求了。
一等那掌柜喜不自抑地走开，小乞丐便笑嘻嘻地蹿过来，两手抓过桌上的点心吃得狼吞虎咽。
“行啊！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话说看你的样还真那么一回事，难道你以前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我说，”叶倾凰却不回答他，捡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细细嚼着，斜眼微微睨向小乞丐，“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吃得那么急？大户人家的书童不是应该斯些吗，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怀疑的。”
“咳……”
小乞丐呛了一下，立刻放慢了速，小心翼翼咬得那叫一个慢条斯理。
叶倾凰递过去满意的一瞥，接着道。
“现在掌柜虽然被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但离开后一定会冷静下来，说不定会想方设法试探我们。到时候你聪明一点，别总是吊儿郎当，漏了马脚你我都吃不到好果。”
“唔……”
小乞丐发自内心地忌惮叶倾凰，表现得特别乖顺。
只不过野惯了，习性却是一下改不过来，眼睛盯着食盒里的甜不停地运气。
“不过有了那一两，我们可以花哨好久了，为什么非要费这个劲哄他呢？”
“呵呵，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嘛！你刚才也听他说了，这一两还不够买鸳鸯楼的一桌菜。如果不多诈点钱，这穷酸的日叫人怎么混？”
叶倾凰在商场打滚多年，这钱滚钱的点一摸就能提出一大堆来，虽然阴损暴利的占多数，但凡事都要讲究实用不是吗？
“啊哈哈，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小乞丐也不笨，一点即通，心下却轻轻嘀咕了一句，“真是个坏心眼的丫头……”然而一不小心说出了声来，小乞丐立刻噤声，拿余光瞄向叶倾凰。
叶倾凰的眼角微微动了动，放下手里的糕点，淡漠道。
“是，我很坏，你现在知道还不算晚……所以，你想走就走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小乞丐被她突然认真的神情吓了一跳，尔后微微默了一默，旋即握上她的手，清澈乌亮的眼里一片坚定。
“我不会离开你的，从救你的那一刻开始，哥哥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护好你……”
不等他说完，叶倾凰啪的一指弹在他的脑门，调中满是不屑。
“哥哥你个鬼啦，少在我面前卖老，一听哥哥两个字就闹心！”
小乞丐讪讪地揉着额头，却感觉手心的力道一点点加重。
眼前的女童鲜活灵动，淡漠的目光中却似乎蕴含着无限的灵气，跟她在一起总会有连连不断的惊喜与感动，心底渐渐涌出一片从未有过的温暖，仿佛什么在慢慢融化。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在生活，一个人在逃亡，只想着要活下，活下去才能……但是现在，他决定要保护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
“叩叩叩！”门外响起女婢谦恭的声音，“两位小公，热水准备好了。”
“嗯，抬进来吧。”小乞丐起身开门，指挥下人将一个水桶抬入内室，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吩咐道，“就放在这里吧。嗯，你们可以出去了，我家少爷不喜欢别人伺候。”
“是，奴婢在外头候着，公若有吩咐，就唤一声。”
待女婢们悉数走出关上门后，叶倾凰才起身走向内室，却见小乞丐一直跟着自己，不由得皱眉。
“喂，你跟来干嘛？”
“当然是伺候少爷沐浴啦！”小乞丐扬扬眉，不知是真傻还是装蠢，“你刚才也说了，做戏就要做全套……”
“哗啦啦——”
叶倾凰一抬脚，即刻将其扔进水桶，拍拍手走向内室，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最好不要转头，不然……后果自负。”
小乞丐闻言暗暗在水中瑟缩了一阵，直到她消失在帘幕后才肯钻出水面……咳，以后再也不跟她开玩笑了，没有笑点的人好可怕！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两人总算抹干净了身上的泥巴，净身出水。
待套上那掌柜特意准备的上好锦缎走出来，对望中的两人莫不惊艳，各自感叹了一声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句至理名言。
只见叶倾凰一身玲珑翡翠长袍，腰系牡丹刺绣金腰带，脚踩一双紫皮小靴，整个人看起来神彩奕奕灵光动人，再加上她那淡漠狂傲的神情，可不就是富家贵公的金贵模样？
她的身本因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异常瘦弱，然而罩在这套衣裳里却正是合身，腰身因着衣料上别出心裁的褶皱而硬挺了许多，丝毫不见单薄。
难怪掌柜的自走开后就没再出现过，可见他确实在这上面下了不少功夫。
小乞丐则是一袭藏青色的长衫，套在他那衣架般的身上，要多俊俏有多俊俏。
只是不可避免的看起来些怪异，但叶倾凰一时间也说不出是哪里怪，总觉得他本身的衣着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这个样，总算有点人样了！”
叶倾凰笑眯眯地搡了他一把，对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事实一直怀恨在心。
“彼此彼此。”
小乞丐依旧嬉皮笑脸，看样却是雅了许多。
“呐，以后就叫你小偃吧？”
“为什么？！”
“刚才随口诌的么，反正挺好听的，也不好改。”
“不行！”
“那你说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
叶倾凰的指尖微微一动，继而习惯性地握成半个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一下。
“就叫小偃！反对无效！”
“衣裳可是合身？”
掌柜的推门走进，端着一张好似打上几拳也不会变的笑脸，热忱地问道，却不提其他邀功的事。
“嗯，还算合衬。”
叶倾凰摸过架上那把装饰用的镶金折扇，顺手打开摇了摇，便啪的合上，习惯性地敲了敲小偃的额头，觉得趁手才又唰地打开把在手里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