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他的目光,叶倾凰笑眯眯地看向南宫姬月。
“现在没事了,来说说你那曲折坎坷催人泪下一波叹的身世吧……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松了一口气,南宫姬月顿然卸下了之前张牙舞爪的凌厉,连说带唱地将故事讲了一遍,再看向叶倾凰的时候,却发现她的眉毛一直不停地在抽搐。
其实……简单说来,也不过就是一曲“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之类的风流韵事,只不过皇上换成了侯爷,大家闺秀换成了江淮名妓。
若非她娘是卖艺不卖身的南妓,又在委身侯爷后脱了姬籍从了良,又在侯爷离开后被圈养在豪华小宅内养了五年,侯爷还不定会认她这个女儿……这么看来,故事确实还是蛮曲折的。
一边听,叶倾凰一边埋头吃甜,十指飞速闪着,直到把所有的糕点都吞食入腹才满意地摸了摸肚,笑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
“姐姐,你放心……是你的东西我都会帮你拿回来,不是你的东西,我也帮你拿过来。”
南宫姬月被她笑得毛骨悚然,自此彻底屈服在她的阴威之下……小琴长这么大,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古人诚不我欺也。
小偃转眼看向树梢微升的淡月,唇边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南宫鸣聿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凑过来在她脑袋上重重弹了弹。
“小丫头片!”
顿时惹得叶倾凰一阵咬牙切齿。
那厢,南宫羽嫣窝在被里喝着参汤,听二夫人回来一说,顿然气得砸了药碗。
“他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要在这节骨眼上回来,那我这一趟浑水不是白淹了!”
“哼,二少爷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了她一辈……你看着吧,就算我们不动她,其他夫人也势必沉不住气,我们等着看好戏就行了!”
二夫人阴冷一笑,比之之前的娇柔俨然判若两人。
西苑有了浪荡二少爷的庇佑,一时间倒也风平浪静。
趁着屋外日头暖和,叶倾凰端着一盘瓜窝在软榻上乐呵呵地听小琴巴拉巴拉讲八卦,不远处南宫姬月被逼着看琴谱,小偃被逼着看剑谱,一群人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这侯府妻妾不少,有十多房夫人,有生养嗣的却是不多,因而人丁不算旺盛。
南宫姬月排行第四,上有一兄两姊,下有一弟妹,还有一个怀胎月没出生的弟妹。
二少爷本是侯爷的希冀所在,却不料生性浮华,成天浪荡在外游于花丛之间,其生母原是正房夫人,只是在二少爷七岁时突然重病去世,侯爷管教不得,便只得任由他胡闹。
现在的大夫人是前些年才扶正的,如今尚在人间的八房夫人中,生了儿的母凭贵,相貌好的以色侍君,唯独大夫人最悲摧,被缺心眼的御医判了个终生不育的酷刑,从此雨露少到绝迹。
“好,就是她了!”
突然叶倾凰一拍扶手坐直身体,两眼闪闪亮着幽光,南宫姬月即刻把头低到琴谱里。
见过能折腾的,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什么叫遇人不淑?这就是遇人不淑!
“依我看,大夫人不算老,尚有几分绰约姿色。侯爷眼光独到,娶进门的都是美到冒泡的美娇娘,难怪生的娃儿一个个都这样俊俏……”
叶倾凰无厘头地啧啧赞了几句,最后无一例外都落到南宫姬月头上。
“大夫人不能生育那是她没福分,却不失为一个良好机缘,要是小姐你能投到她帐下,以你的资质她定然会好生培养……你那两个姐姐虽然长得美,然而一个失之纤弱一个失之蛮横,远不如你来得玲珑聪慧。你想啊,要是你出人头地了,在帝都争下一个第一美人的称号,侯爷能不宠你么?夫人们能不巴结你么?就是心理不愿意,面上也会多捏出几分笑纹呐!”
南宫姬月闻言无力地趴在桌之上,她乐得逍,何必自找不自在?
叶倾凰见她不为所动,更加兴致勃勃地煽风点火。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惹人家,难保人家不会嫉恨你,长成这样还想当一株默默无闻的小草,作死了……”
南宫姬月这才缓缓扶起脑袋,自打入府开始,夫人们的明枪暗箭就没停过……要不是之前她娘搬出了豪宅开了家酒楼,她从小耳濡目染了一些防身自卫的技巧,恐怕此刻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
“哐当——”
一个陶罐突然扔到她面前,骤然摔碎弹出几条两指粗的毒蜈蚣,吓得她一把推翻了桌。
“嘿嘿……怕什么,都已经死了。”
叶倾凰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随即严肃道。
“类似的东西,隔天半月就有一批,我都防出习惯来了,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难保她们哪天不会下狠心咬死你?眼下你出落得越发倾国倾城,连侯爷都开始渐渐关心起你来,若你再不找个靠山找个巢,到时候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宫姬月还是犹豫,她一个人随性惯了,若是跟了大夫人,恐怕就没那么多自由了,但叶倾凰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再想想。”
“呵,”叶倾凰吐出一片瓜壳,伸伸懒腰起身迎面吹着风,“随你。”
烟花月,落英缤纷,整个侯府一片草长莺歌春意盎然,叶倾凰坐在树枝上举目四望了一圈,蓦地发现远处有一片桃林开得异常繁茂灼艳,隔着重重高墙碧瓦,似一朵红莲妖冶绽放。
掏出侯府图纸瞅了瞅,却发现那并非府内之地,而是毗邻的王府——
容王府。
传闻侯爷同容王素来不合,因而便是毗邻而居也少来往,又传闻那容王府有一处绝世温泉,是先皇特意赐给二皇以供疗养之用。
二皇幼年摔伤,折了一只腿,时至寒雨便疼痛难忍,难以痊愈。
叶倾凰搓了搓手掌,对残废王爷没什么大的兴趣,倒是对那汪温泉有些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