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夫人的房间,里面正传出大夫人亲切和善的声音。
“……八妹你也真是孩气,都快是做娘亲的人了,还成天想着嬉笑玩耍。好啦好啦,真是拗不过你,看你都快急哭了,我能不答应么?不过你也要好好注意身,千万别动了胎气,也好叫我这个做大姐的安生些。不过这山颠簸,坐轿还真怕你吃不消……这样吧,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一顶宽大温软的轿,多加一些棉布,坐着躺着都成,这样就不怕累着了……”
“姐姐想得真周到,这辈能遇上姐姐,可真是妹妹最大的福分了!”
八夫人高兴而又骄傲地笑了起来,完全不在意四下或嫉妒或讥讽或叹息的眼光,在她眼里,这些眼光都因为腹中的孩而成了她骄傲的资本。
然而,不懂得掩饰锋芒的人,爬得越高,注定会摔得越惨。
八夫人自然不是傻,可惜的是她找错了靠山。
叶倾凰顿一顿脚,随后快步走过。
其实,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靠山是真正靠得住的,更多的时候,不如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成为别人的靠山。
尚未走到悦香阁,便听得里面传出一片清丽的笙箫鼓乐声,叶倾凰歪着门槛看着南宫姬月翩翩起舞,曼妙婀娜的体态,绝色倾城的容颜,灵彩飞扬的双眸……本就是上好的奇玉,再加上精心雕琢,何愁成不了倾国绝世之祸水?
聪明的女人能争得幸福,漂亮的女人可以猎取宠爱,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注定无法活得平淡。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淌入浑水,那么,就看她能不能笑到最后了。
遑论什么利用不利用,那都是其无聊的东西,既然注定会走上那样的道,不如现在就开始并肩作战。
叶倾凰之所以如此看重南宫姬月,是因为她知道,南宫姬月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而且她并不排斥这样攻于心计的自己。
一眼瞅到叶倾凰回来,南宫姬月立刻垮下脸扑上来诉苦。
“没天理啊没天理了!为什么你一个做丫环的这么闲而我这个做小姐的却这么惨?!从早上到现在,我都已经练了整整两个半时辰的舞了!不行了不行了……再跳下去我的腿就要断了……”
“嘿嘿,想偷懒可不行,大夫人可是派我来监督‘小姐’你的!”
叶倾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把南宫姬月推回舞场中央,一边不停地谆谆善诱。
“正因为你是小姐,是侯府的栋梁,是大夫人的希望所在……所以才要好好培养嘛!怎么能和我这种不名一的小丫头相提并论呢?!好啦好啦,要乖哦,再回去跳一段就可以开饭了……”
“不跳了!打死也不跳了!”
南宫姬月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不为所动抵死不从。
“呃……”
叶倾凰眉角一抽,你见过一个十四岁的人向一个九岁的人撒娇耍赖的吗?不过,貌似她们之间的定位,确实很混乱。
侧头想了想,叶倾凰起身走到琴师身边,微微欠身朝他弯眼一笑。
“大哥哥,这个能不能让我弹一下呀?看起来很好玩呢!”
“这……”琴师微微有些犹豫,然一看叶倾凰那天真善良的笑容,不由得软下心,“好吧。”
“大哥哥真好!谢谢大哥哥!”
叶倾凰得了便宜还卖乖,杏目一眨,做到琴架前十指急速一挑。
“铮铮铮——”
数声锐响,五根琴弦齐齐断裂,琴师闻声浑身一颤,南宫姬月如筛糠般抖了一回,转眼幽幽地望向叶倾凰。
“多么天籁的小调啊!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琴师心痛地凑上去查看宝贝七弦琴的伤势,却被叶倾凰轻轻抚开,就着那两根残存的琴弦专注地弹拨起来。
抑扬顿挫的曲调自琴身中缓缓跃出,时而激荡如奔泉,转眼却又化为沉寂,更之夜莺叮咛,瞬而变幻为雄狮之咆哮……
南宫姬月不由的入迷,舞步不由自主地随着琴音纷沓而起,蹁跹如孔雀,温婉似浮月,艳丽胜牡丹,火辣比烈焰……她从未舞得如此酣畅淋漓激荡尽兴!
琴音乘风,随着春花的清香飘散十里,旖旎了斑斓的春光。
司马容浅举杯在小亭中饮茶,断断续续闻得此曲,一片清冷的目光渐渐染上温润的光泽,映着亭边的烂熳多姿的杜鹃花,仿若六月的温朗碧莲。
滚动轮椅转向侯府的方向,白衣湛湛在春风中摇曳生花,司马容浅浅浅一笑,取出随身携带的紫玉短笛,凑近红唇轻轻吹了起来。
阳光下发丝轻扬,整个人仿佛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宛如九天谪仙。
笛声悠远曼扬,一沐浴阳光穿过侯府的悦香阁,众人微微一怔,听出了这是毗邻王府容王的笛音。
正当大家暗自钦叹之时,却突闻啪嗒两声,仅剩的两根琴弦接连绷断,叶倾凰一挥袖站起来,抚着肚嚷嚷。
“开饭了开饭了!饿死我了……”
南宫姬月“哎呀”痛呼一声,闪了腰趴在地上怨念不已。
“不要说断就断啊,好歹提前知会一声!”
“噜——”
叶倾凰一拉眼角朝她做了个鬼脸。
“自己舞技不精还怪别人,活该!”
说完立刻踮着脚蹿出门外,独留南宫姬月在房内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死丫头!你给我回来!回来!有种你就不要逃!我要跟你算账!我要跟你单挑……”
嘎然而止的曲调,连着两声断琴,在容王府内瞬间激起一阵杀气,“铮——”一道白光闪过,剑气逼面而来,直指眉心!
锵!
轮椅中疾速飞出两条钢,猛然缠上剑刃拽往一边横甩而去,银面杀手即刻抽回长剑飞身而退,剑身划过钢瞬间擦出四溅的火星。
然而那人只退到一半,即刻在半空中化退为进,转为更强劲地攻势扬剑刺下,剑风所过之处草木齐齐断裂,石飞沙走空气滞留。
司马容浅手持扶手急急闪退,罡风自眼前破光划过,半空中一缕青丝飘扬而下,随着轰然一声巨响被埋在倒塌的石亭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