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姬月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瞥向袅袅娜娜踩着小碎步走出的大小姐南宫羽嫣。
五夫人顺目望去,只见那南宫羽嫣一袭石榴长裙,梳着一个流云发髻,精美的头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宛若彩蝶,整个人竟是说不出的明艳娇媚。
众夫人小姐在她的盛装打扮下纷纷失去了颜色,便是天生丽质的南宫姬月也不意外。
握在南宫颜萱肩上的手不由得微微收紧,南宫颜萱低下头咬着唇,眼底的嫉恨愈发浓重。
“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趁早出发吧,切莫耽误了时辰!”
大夫人安顿好怀胎在身的八夫人后,转身回到自己的软轿中,向下人亲善地吩咐了一声。
八个轿排成一字,浩浩荡荡威风凛凛地在宽阔的青石板大道上穿行,引得人啧啧感叹艳羡不已。
传闻安远侯年少时生性风流潇洒,不想到了中年也还如此精力旺盛,不仅官场得意,情场也如此称心,真是羡煞了旁人!
软轿中,大夫人细细端详了南宫姬月一遍,觉得她同以往不一样,一时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南宫姬月咧嘴嘿嘿一笑,傻气十足。
大夫人这才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不由得嗔骂道。
“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画成了这个样,你也胡闹了!”
南宫姬月点了点脸颊上淡淡的黄泥,一张俏颜沉闷闷的,怎么看都是没精打采的样。
“这样有什么不好?虽然打扮得美艳动人也许会被后看重,借由后的手当做棋送进宫去侍奉皇上,或者在女眷中脱颖而出,被皇后选为同盟力量。可现在皇上尚且年轻,后宫娘娘亦是一个个貌美如花,怎么可能有容人之?侯府与皇宫大有不同,想必二夫人也是清楚的,大小姐今日这番装扮,无非是想与那艳称盛京的‘帝都双绝色’一较高下。”
“呵呵……”大夫人赞赏地看着她,难为她能卸下防范与自己交心,自己自然要全力以赴培养她,“那你就不想与那‘帝都双绝色’一较高下?”
南宫姬月咬了一口桂花糕,挥挥手。
“那么无聊的事,没兴趣!”
大夫人亦是拈起一块糖糕,细细嚼了一口才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不是有兴趣没兴趣就能决定的事,既然准备走这条,势必要把所有的有利条件收拢到手心。”
“但是……”叶倾凰躺在软踏上晃了晃腿,“该有的总会有,不必急于一时。”
帝都双绝色,一个是相府千金皇甫馨雅,一个是将军爱女尚凤璃,不论才貌,单是她们的出生就足以在后宫争得一席之地,虽然现在尚且待字闺中,但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权势之下养育的儿女,要么厌俗,要么嗜权,而她们显然属于后者。
帝都双绝色?
叶倾凰淡淡地瞥了一眼南宫姬月,估计很快就可以改成“帝都绝色”了。
行走了整整大半日,一行人才款款来到了延福寺的山脚,远远就望见两列护军守卫在山道两侧,众人只觉得连山风也庄重肃穆起来。
各大家的女眷陆续到达,一一在掌事公公的带领下上山进庙,住入各个厢房。
待那些烦人的宫人离开之后,各位夫人小姐才稍微松了口气,打探着毗邻厢房的身份地位,逐渐熟悉后便开始礼节性的串门拉家常。
叶倾凰和南宫姬月对这些繁缛节却是烦不胜烦,齐齐开溜跑到一个小庙堂内,对着高在上的金佛像眼对眼盯着打坐,一会儿又拿起木鱼佛珠煞有介事地耍了一通。
两人正玩得尽兴,却隐隐约约听到附近传出细碎的谈话声,有意压低的声线透着一股猫腻,南宫姬月转头与叶倾凰对望了一眼,奈何两人均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
遂携手悄悄靠了过去,然而还未走到一半,一柄飞刀骤然破空而来,在两人面前半指处横飞而过。
“站住!”
叶倾凰立刻举起双手,南宫姬月跟着举起双手,却不料身后的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朗润器宇轩昂。
“璃辛的飞刀真是越来越不留情了,看把这两位小姐吓的,还不赶快去赔罪!”
“是。”
少年侍卫整一张面瘫脸,走到南宫姬月面前微一俯身,语气不无生硬。
“璃辛无意让小姐受惊,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姐恕罪。”
南宫姬月一直见不惯帝都人的倨傲,眼下见他如此冷硬又不诚心,莫名地一阵火大,放下手臂往前大步踩了一脚,高高地扬起下巴杏目瞪得滚圆。
“你说无意就无意?你说恕罪就恕罪?明知道得罪人了还这么嚣张,半点没诚意,本小姐偏偏就不恕罪!”
叶倾凰额头闪过一条黑线,这丫头又杠上了。
“你……”
璃辛自小伴在主身侧,谁见了他不是谄媚讨好,头一回见到这样蛮横的少女,不由得有些懵了。
“哦,那么请问这位小姐,如何才肯原谅璃辛?”
身后的男人好笑地走上前来为璃辛解围,清朗的声音中带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威严,那是属于——帝王的威严。
叶倾凰转过身,对上了一双烈如骄阳的明眸。
坚毅锐傲的气势自黑色的瞳孔中笔直射出,似乎任何事物在那束眸光的照射下都会自觉不自觉地矮上半截。
叶倾凰本欲闪躲,然而一直微眯着的眼睛却不自主地张开。
亮若繁星的眸盛满了整个院的灿烂千阳,回视的眼光一如既往的犀利狂傲,锋芒破空,直抵人心的最深处……
有那么一瞬,司马炎桀被这双清寒傲冷的眼睛震慑了,然儿也只有那么一瞬,昙花一现白驹过隙,短暂得让他错以为那是幻觉。
叶倾凰诚惶诚恐地伏在他的脚下,双肩瑟瑟发抖。
“叩、叩见皇上……”
南宫姬月惊异地转过身,在看到司马炎桀的那一刻,一道晴天霹雳自头顶劈下,过电般灌入全身,四肢骸一阵战栗,从手到脚连指头都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