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风感到头上方传来淡淡的压迫感。就知道是莫灏起身了。
尽管他没听到任何声音。
“您知道这不可能……”游风道，却是一动也不动。
“站起来，看我的眼睛。”
游风于是站起身，与莫灏对视。
“你违背我的意愿，其理由是什么？”莫灏的眼睛颜色本来就淡，此时看向游风的眼神，更是透出几分陌生的探。就像忽然不认识了他一样。
游风的心里发凉，可回答的语气依旧不乱：“有多家企业想到国内参加风圣的年会。他们都打着精诚合作的招牌，但是……”
“这些人中有暗棋我会不知道？”莫灏反问着，向前走一步，游风便退一步。“你还发多余的短信给梅里，激怒她，又不阻止她来犯，最后让我来给你扫尾。真是好大的面……”
“总裁！”游风突然大声说。他再一次后退，和莫灏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他的眼中精芒闪烁，语气铿锵有力地喊出下句话：
“如果不是您对梅里的手段软了，我又何必参进来一脚！现在不比以前了，您难道还想一点点得到梅里的信任，让她对您唯命是从吗？您应该让她恐惧！利用强权抹掉她所有的反抗之心！”
莫灏看着游风，就是看着而已。
游风起伏的胸口和激烈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见莫灏完全没反应，就重新跪了下去——这回他是双膝着地，发出“砰”地闷响声。
“应该？”莫灏的声音终于还是冷冽起来，这在和梅里说话时从未有过。“游风，按你的想法。我五年前就应该屠尽亲眷，以免他们被暗棋们利用；也避免我的父母一再搅局……”
“不是的，总裁……”
“的确。有些明棋会这样做。”莫灏打断游风，继续道：“而且父母迄今为止，也给我找了不少麻烦。有时候我甚至要放弃一部分的利益，才能摆平这些麻烦……”他的语气有些快，而且每一个字都发音精准，理智得简直反常。
“总裁，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听我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不就是压榨完梅里的剩余价值，然后做掉她吗？记得柯昕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似乎你总是对女人不待见呢。”莫灏在游风的身前绕着走过。
游风的身体僵硬，咬牙继续道：“是您心软！柯昕那次您差点就中招，更别说梅里……”
“梅里究竟怎么了？你就这么想置她于死地？”莫灏这回是真的感到疑惑。他记得游风和梅里的接触总共还不到次，期间甚至没说过话……
游风紧握住双手，道：“杀手是最没人性的东西。为了活命，为了任务，他们什么都愿意做。”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连声音都带着肃杀的气息：
“梅里可以为所谓的第一印象弄坏嗓，就证明了这一点。如今麦洁已经结婚，不能再服侍您；和金小姐的婚约您是绝对不能同意的。您近些日的情绪有些反常，如果不适当纾解压力，病症又复发了怎么办？总不能让陈缙绅再……”
游风说得隐晦，但莫灏听懂了，“你让梅里当我的床/伴？”这是升调的疑问，带着淡淡的玩味语气。而且，危机四伏。
“您提供保护，等于救她一命。她理应为您付出这些！”游风几乎是喊出来的。但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抬头——因为和带着怒意的莫灏对视，基本上就是在找死。
“因为她是杀手？”
“没错！”游风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苍白的脸边布满了汗珠，看上去简直像要虚脱了。
游风在等，等待莫灏的回答，同时也等待间接导致害莫灏受伤的惩罚。
“很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这个话题到此结束，我们先去一个地方。”莫灏说，率先就往门口走。
“可您还没给我答复！”游风还是跪着，眼圈通红地抬头看莫灏。
莫灏露出久违的微笑，语气也恢复了温和：“游风，你该庆幸，我现在还不能没有你。”然后就冷下去了——
“所以闭嘴吧。我右肩骨折了，先找刘医生再说。”
第二天一早，梅里不得不在何鹏的怒视下装无辜。她没想到莫灏会以如此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只见他的右臂从肩部开始都用防止错位的矫正带绑着。黑色的大衣外套散散地披着，很不方便的样。
直到莫灏进车里，梅里还止不住惊讶的心情。天知道他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好吧，其实仔细一想的话，也能猜到。
昨天莫灏大半夜突然带着游风离开景海阁。尽管动静很小，但对无法入睡的梅里来说，和明目张胆出去没什么两样。她由此推测出莫灏的伤情不轻。
但也有可能是小题大做了。毕竟富贵人家的命都很值钱，也比较少吃苦……
可梅里一想起莫灏昨晚的表现——尤其是在她咄咄出口的时候，莫灏的脸色都苍白了，还用平和的态对待她……
肯定是她看错了！
莫灏的肤色本来就比较白，灯光一晃之下她就误判了……
不，不对，她是不可能看错的。
脸色是人体最直观的反映，和娇气造作之类的没有任何联系，何况莫灏都冒冷汗了。
最终梅里不得不承认，是她把莫灏弄伤的，而且很严重……
也是，她自己没受伤，冲撞的作用力自然就全落在莫灏的身上。
行车途中梅里时不时用余光瞟莫灏，想要道歉又觉得重复说出来多余。纠结之际，莫灏突然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
“你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莫灏说，对她露出微笑，“放心，我只会让你签字。不用写论的。”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梅里光注意到后面的话，心想难道莫灏平常还写论不成？等快到公司了她才想起前一句话——
靠！
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意思？说她表情看上去局促又可笑吗？
梅里的心情堪称恼怒。本来有些愧疚的情绪一扫而光。
不就是肩膀受伤吗？
人没死就成呗！有什么好纠结的——某刀伤枪伤无数的前杀手豪气干云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