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桂妈妈先前还不理解小姐的意思,怎么个利用素月,怎么个让叶氏亲自动手,将杨氏撵出去,可在见到大厨房的杨氏时,她便立即懂得小姐的意思了。
也难怪小姐没有说明白,这样的事情,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哪里说得出口呢。
杨氏是后头叶氏还是姨娘的时候,买进府里的,那时候叶氏与五小姐六小姐人住着一个院,杨氏便在她们院的小厨房里做厨娘,因为她有一手好厨艺,着实让澹台善昌因为吃食的缘故,留在叶氏院里不少回。
等到董氏身故,叶氏掌了后院,便直接将杨氏调到大厨房管事。
杨氏不仅仅有一手好厨艺,还有一点,便是她的身段!
杨氏是个寡妇,常言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杨氏的容貌虽不怎么样,但是身段佳,当真是蜂腰**,在外头干不下去了,才避祸避到府里做厨娘。
当初叶氏将杨氏买进来的时候,也对杨氏这身段忌讳的很,别说男人了,别是女人看了都嫉妒的很。可杨氏那做饭的手艺也着实精湛,为此叶氏琢磨良久,还是留下了杨氏,只是杨氏的衣衫全部由府里的针线房专门做了,全部宽宽大大的,将杨氏整个儿罩了进去,根本就半分瞧不出身形来,好在杨氏的脸长得不怎么样,叶氏这才放了心!
桂妈妈让素月带着来厨房的时候,正见杨氏在灶台前忙活着,虽说是接风宴,但蒋嬷嬷与桂妈妈到底还是下人,总要主们都用完了膳,她们才有机会!
杨氏这会儿裹了围裙,将带在自己腰间一系,玲珑身段立刻显现了出来。
桂妈妈微微眯了眯眼睛,扭身对素月道:“素月姑娘是金贵人儿,且在门口纳纳凉,奴婢自己个儿进去就好了,这厨房的地界,油烟重,没得毁了姑娘的好裙。”
素月皱了皱眉,看向自己新上身的罗裙,这可是上次小姐出门去大佛寺那遭,买回来的衣料,小姐也着实是个不谙世事的,竟然买的大多是金贵的料,便是分到她身上这个,怕是也要一两银一匹。
这种料的裙,她还是头一回穿,只觉得轻飘飘的,凉爽又柔软,她还真舍不得进去,便指着灶台前的那人,道:“那个便是杨家嫂,妈妈直接寻了她就是了!”
桂妈妈一笑,扭身进去了。
“这位便是杨家嫂吧!”杨氏扭过身来,看向桂妈妈,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一时也没接话。
桂妈妈又道:“奴婢从董府来的,小姐跟前服侍的,今儿个桃红姑娘说,要给奴婢与蒋嬷嬷备上一桌菜,她要做东,我想着,我初来乍到的,没得给府里的人添麻烦,便私底下来寻杨家嫂。”
桂妈妈说完,便从袖口里拿了一吊钱出来,笑着道:“劳烦杨家嫂也给备上两壶酒,奴婢没什么旁的爱好,就是爱喝上两口!”
杨氏头里的那个当家的,也姓杨,叶氏担忧杨氏在府里招惹人,便一直称呼她为杨家嫂,大家慢慢的便叫习惯了!
杨氏接过桂妈妈手中的银钱,脑里飞快的算计着,自己买了两壶酒后,还能余下多少,可以揣进自己的荷包里,算计着还不老少,嘴角就乐开了花。
“桂妈妈是吧!桃红姑娘方才吩咐了,定要好好招待着两位妈妈,您老放心便是了。”杨氏手里攥着钱,笑得灿然。
桂妈妈作势拍了拍杨氏的手,旋即惊讶道:“哎呦,杨家嫂的皮肉,着实绵软,这摸着跟二八姑娘似的。”
杨氏被人夸赞,难免直了直身,胸脯便挺起来了,桂妈妈眼神略略停顿片刻,掩口笑道:“杨家大哥可当真是个有福气的呢!”
杨氏的面色冷了下去,又不好给桂妈妈甩脸瞧,只道:“那个短命鬼,早早就走了,留了我一个受苦受累的,他倒是有福气了,还有人伺候着他离世!”
桂妈妈装作方方知道的样,皱着眉头道:“竟然是这样?那大妹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又有这副身段,怎么留在府里大厨房猫着,着实该寻个人改嫁才是!”
杨氏嘿嘿一笑道:“嫁人有什么好的,还要伺候着人,还要瞧人脸色,便是赚了银,也是人家的,还要给人家买酒喝!”
杨氏作势甩了甩手中的银钱,笑道:“如今也好,钱全部落入自己的荷包,有什么不好的?”
桂妈妈会心一笑,原来是个贪财的,只要贪财就好办多了!
桂妈妈拉着杨氏的手不肯放,语重心长的劝着道:“大妹,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儿女啊?若是有儿女还好,将来好歹有个养老送终的,可若是没有,等将来一死,一张草席一卷,什么都没了!”
桂妈妈一语抓住杨氏的痛脚,杨氏的面色立马难看的紧了!
桂妈妈只做不知,感叹道:“不瞒大妹说,我也是个命苦的,我家那位也是个短命的,好在还给我留了个儿,这女人啊,总得有个倚仗才好!依着我瞧,大妹的前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的!我才从董府来,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只当是我给大妹的见面礼了,若是大妹日后哪日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才是!”
桂妈妈说完,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杨氏一眼,从腕上撸了一个赤金牡丹花纹的镯,直接塞到了杨氏的手里,那沉甸甸的金,压的杨氏险些抬不起手腕来,当时便愣在了那里!
素月在门外头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桂妈妈出来,渐渐的便有些不耐烦了,不是说,只是给杨氏一吊钱,让她买酒,怎么这么长的功夫?
素月不解之下,便向里探头,正见桂妈妈往杨氏的手中放了什么东西,桂妈妈一扭身的功夫,素月便瞧见杨氏手心,金光闪闪!
素月早间才得了桂妈妈一个翠玉扳指,如何不知道那是什么,这位桂妈妈,当真是个“贵妈妈”,要不要这么大手笔!杨氏手中的那个金镯,显然比自己的翠玉扳指值钱多了!
素月暗暗咬了咬牙,等着桂妈妈从大厨房里走出来,便似替桂妈妈不值一般道:“妈妈何必给了杨家嫂那样珍贵的东西?她可是夫人的人,便是妈妈怎么待她好,她也不会真心靠拢妈妈的!她可跟我不一样。”
素月是在向桂妈妈表忠心,可桂妈妈却似笑非笑的瞧着素月道:“我瞧着,她与素月姑娘是一样的。”
素月愣在原地,桂妈妈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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