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城里的姓没什么别的爱好,就爱聊八卦。我同宋亦辰的事儿,算不得大,也算不得小。毕竟也是牵扯到皇家的。
犹记当日我在众位姑娘们的怒视下离了咏秀楼,消息是传的快的,回去的上就能听到有人在谈论此事。
以致过去了十几日,仍旧有人在谈论,乐此不疲。
眼见着,已是腊月二十八,很快便是新年了。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叶府也不例外。里里外外的,不停的有下人忙东忙西的。虽是忙碌,但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
可我,却高兴不起来。
早在前几日,就算出了我的命劫,将在年后第五日降临,正月初五,破五节。这样一个承载了人们希望与憧憬的日,竟是我命劫降临的日。当真是,分外感慨啊。
绿裳扬言说能把皇帝的病给治好,凭她的本事,这话自然不假。只是,这么多日过去,皇帝的病只是稍有起色,并无大的变化。虽然只是稍有起色,但宫中的人却已是欣喜难耐,直称绿裳是神医。我心中略有不安。
仁青出去办事已有半月多,仍不曾有消息。薏侬那丫头整日在我耳旁唠叨,我听得烦躁,便向宋亦辰打探了一番。说是,仁青已经同他失去联系。已派人去查,但至今下落不明。
我心中一沉,决定先将这事儿瞒着,便同薏侬说,仁青此次出去事关重大,办的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比较棘手,可能还要过些日才能回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让她且安心些。
薏侬听了我的话,有好几日不曾再唠叨了。我心中却是越来越不安,仁青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皇帝的病一直不见起色,这新年皇后也不准备大肆操办的。但听说,宋凌天说什么,要借着新年这个好日,好好操办一番,去去宫中的晦气,说不定皇帝的病就能好了。
宋凌天乃是皇后所出,既然宋凌天都说了,皇后便依了。
宫中的除夕宴听闻办的很是隆重盛大,武官均要参加。我也受到邀请了,皇后钦点,是以宋亦辰未婚妻的名义出席的。
我看着那大红色的邀请的帖,不知该是哭是笑。
我本无意卷入皇家的斗争中,可我却识得了宋亦辰,想避都避不开了。
除夕很快便到了,我妆容精致,盛装打扮。
辰王府的马车早在府外等候,我到叶府门口时,正瞧见那车夫倚在马车上打盹。
爹爹同娘亲前来相送,这画面,倒让我想到了深秋里随爹爹出席宫宴时的场景。就是那场宫宴,使得我再次遇到了宋亦辰,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爹爹娘亲不必远送,不过是去赴个除夕宴,能出什么岔。再者,有王爷在,也不会出什么岔的。”我端出宋亦辰来,好让爹爹娘请放心。
这话果然管用,爹爹和娘亲听了,均是点头。
我含笑往马车去,那车夫睡的沉,我都走到他身前了,他还未醒来。
薏侬见状,干咳了两声。那车夫才转醒,瞧见了我,忙行礼。
“小姐,快请上车。”车夫扶着我上了马车,薏侬也随着我。
本是约好了皇宫门口碰面的,但听说宋亦辰那边临时出了点急事,怕是要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行,便让我到辰王府候着。
辰王府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可细细体会,却觉着这洋洋喜气之下是无尽的落寞。想来,应当与我最近的心情有关吧。
命劫将至,近几日来都是闷闷不乐的。薏侬那丫头还问我是否是身在叶府中,觉着与宋亦辰相距甚远,才会觉得不快。
辰王府的丫鬟给我沏了壶茶,依旧是那稀罕的只能在辰王府喝到的好茶。
“王妃,请您在此稍后,王爷说再过一个时辰便可回来。”那丫鬟给我倒了杯茶。
我端着茶杯的手突然一僵。王妃?好一个伶俐的丫头。
“你家王爷并未娶妻,何来王妃?”我喝下那茶,沉声说道。
“奴婢冒犯,请叶小姐责罚。”那丫头听了我的话,便是跪了下去,改口改的快。果真是个伶俐的丫头。
“无妨。”我笑了笑,“你快些起身吧,这大过年的责罚什么?”
那丫鬟听了便起来身:“多谢叶小姐。”说罢,便退了出去。
我站在屋檐下,仰头望着天空,天色暗沉,乌云压的低,似乎要下雨了。
不过过了一刻钟的功夫,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唤了一个小厮过来:“你家王爷是去哪里办事了,办了何事,还要多久才会回来?”
“回叶小姐,奴才只知晓王爷是有急事出去了,并未说是去哪里办何事。只说,最多两个时辰便可回来,让您在此候着。”那小厮恭敬的答道。
“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我出来的早,倒也不担心会耽误了宫中的除夕宴。宋亦辰办事一向稳重,我便安心等着。
小雨渐渐变成了雨夹雪,我在屋中冷的紧,便唤人来点了炭炉。
又等了许久,依旧不曾见宋亦辰回来,心中又开始不安起来,焦急的很。
雨雪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仿佛黑夜来临一般。
“小姐,还是进去吧,外边冷。”也不晓得何时,我竟又跑到走廊上了。薏侬拿了狐裘披风给我披上,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往屋内去。
“王爷回来了。”方进了屋中,便有人来报。
闻言,堵着我心口的一块大石头,似乎瞬间落下了。
我欲出去迎他,却瞧见他已经来了,脚步甚是匆忙。
此时外面雨雪下的大,他却不曾撑伞,一身衣服都淋湿了。
“你可算回来了。”我朝他笑,“怎的都不撑伞,衣服都淋湿了。你的伤势还未痊愈,可不要着凉了才好。”
“怎么办事的,都不给你家主撑个伞?”我对着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小厮,低声喝道。
他望向我的眸似乎一怔,随即道:“今日,你真美。”
我莞尔一笑,不曾言语,倒了杯热茶给他。
“衣服都湿了,你赶紧去换身干的,可千万别感了风寒。”我细声叮嘱道。
他闻言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换身新衣,同你一起进宫。想必,你是等着急了吧。”
宋亦辰换了身衣服,很快便来了。
我站在他右侧,我与他合撑一把伞,漫步雨雪中,一起往府外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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