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岳笙玩消失的时间里,香溢公司上下就像炸开了锅,先是大家纷纷揣测杜氏暂停并购一事,后又曝出香溢资不抵债,濒临破产的消息,为了稳定民心,林仪这些日基本上住在了公司,银行那边融资问题需要她时刻紧盯,洛茗原本在金融方面不算行家,鉴于在美国的工作经历,也是尽可能在资源方面给予林仪提供帮助。
对于洛茗的尽心尽责、不遗余力,林仪暗暗记在心里,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久了的人,很难对一个外人交心,洛茗却让林仪有了引为知己的感觉。如果并购的事情能够顺利谈下来,她倒是希望给洛茗推荐一个更有潜力的去处,林仪不止一次想到杜岳笙那个耐人寻味的提议,其实说句公道话,能够进入杜氏工作,前途什么的,自是不言而喻了。
她好歹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杜岳笙存有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谈到感情,杜岳笙那样的人物实在不算一个女人的好归宿,洛茗这样玲珑剔透的女人应该是看清了这点,所以才进退有、刻意保持距离。
林仪为自己的多虑发笑,年轻人的爱情世界,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过来人可以看得透、理得清的一笔账,至少这些人中之凤、人上人的所思所想,不是一杯热茶、一碗解酒汤既能够满足的。
杜岳笙与洛茗是两个世界的人,硬是要挤到一个频道里,两人都要牺牲一些重要的东西,而她所认识的洛茗,不是一个轻易为爱妥协的女,何况落花无意,杜岳笙的算盘,好像敲错了!
就在林仪停下来想这些无聊事的时候,洛茗正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翻看资料。两人在公司楼下的茶座喝下午茶,这里视野开阔,客人比较少,比办公室的空气舒服多了,茶香袅袅,午后温煦的阳光照在大玻璃上,洛茗精致的小脸就隐在一片氤氲水雾里。
林仪忍不住将盘旋在心里的疑问提了出来:“小洛,你是不是和杜总认识?”
洛茗翻页的手指顿了顿,抬眉:“林姐,怎么会这么问。”
“总觉得你和他之间气氛有些古怪,他每回像是刻意想找你说话,按理说,如果是公事,我才是香溢的代表,不是么。”
她放下件,眼光落到林仪探究的脸上,“或许他这人比较古怪吧!我才回国多久啊,怎么可能会认得他这样的大人物。”
“真——的——吗?”某人一脸怀疑,她可没老眼昏花,两人之间的暗涌,她可是瞧得通透。
洛茗一副千真万确的表情,拿起件:“林姐,我刚才看了下并购协议的细节——”
“嗯——跟我玩啊!算了,我又不是你妈,干嘛瞎操这份心!”
她接过洛茗手里的稿,仔细看记号笔标注的地方:“协议怎么了?不是法务部按你的提议修改过吗?”
“是修改,我说的是杜氏那边传过来的更正版,他们加上了几条,我觉得某些内容对我们不公平。”
“我们现在是小虾米碰到大鱼,只有被吞的份,哪能求绝对的公平呢。”
“但也不能一直退让,割地赔款啊!不行,看来谈判桌上的争锋是在所难免了。”
“早就知道这步棋一定会步履维艰,并购,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收购,香溢的名字可能就不复存在了。”
“林姐,不要担心,如果最近的业绩能够有所好转,或许被吞并的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至少我们应该争取下!”
“香溢是我和老周半辈的心血,就这样眼睁睁被改头换面成杜氏的名字,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不会的,我们明天就去找杜岳笙谈谈,他总不会躲着一辈吧,去杜氏楼下堵他,一定要弄清楚他的意图,控制权的问题,我们还可以跟他谈。”
“老周最近发愁的不行,他这方面不懂,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这里,就算他不说,我也不可能置之不顾,香溢同样是我的心头肉。”
“林姐,这段时间待在你们公司,我和大家都相处得不错,所以不说是职责所在,就算为着香溢上上下下十号员工,我们也要试一试。毕竟,杜岳笙是商人,只要赚钱,生意还是要做。”
“嗯,你说得对,是我心急了,银行那边一直压着没动静,杜氏这边又隐而不发,我们的资金链一旦断裂,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林姐,以前我不了解本市的地产业,香溢怎么说也算数一数二的企业,怎么会……”
“企业一旦达到一定规模,资金都会比较紧,所以资本运作才是金融界一大话题,哪个公司不是靠银行的钱来赚钱,还得上就赌赢了,还不上——就倒闭了。”
“所以——杜氏的注资,势在必行,不然的话……”
洛茗反应过来,心里一惊:“难道真的就会……”
“也未尝不是你想的那种后果,”林仪点点头,眼神缥缈,仿佛在回忆当年的辉煌。
香溢从小小的建筑公司发展到今天,经历过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她在意的不是自己变成穷人,而是陪她经营公司到今日的战友们,他们的身家性命与香溢的存亡生死相关。她孤身一人,一人吃饱全家穿暖,其他人呢,一家老小都要养活的员工们,如果因为公司倒闭而失去生活来源,她该怎样补偿他们?
一想到这般结局,洛茗心里抑制不住颤抖,并购案成败如何,她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倘若杜岳笙提的那个条件成为导火,她该如何安然退出,如果一场毫无悬念的案因为她的出现改变原本的轨迹,她还能置身事外吗?
就算她洛茗不是眼下香溢能够和杜岳笙讲条件的唯一一张王牌,时间拖得越久,难保杜岳笙不生出更多荒唐苛刻的条件,她作为代理人理应为被代理方争取权益,但是面对杜氏这样财大气粗的集团,加上比狐狸还要狡猾的杜岳笙,她的赢面又变弱了些。
心念一转,洛茗想到一个人,顾晓嘉的丈夫林逸天,或许,他能够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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