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已被阳晒肝肠寸断,心中诅咒柳程已经不下遍。如果背后骂人真的可以让被骂的人打喷嚏,估计柳程已经被接连不断的喷嚏折磨的欲生欲死。卖凉薄荷水的小贩,挑着担走街,每每经过满满身边,刻意放缓步伐,高声叫卖。想着那凉爽清甜的薄荷水,便无限放大了对热的感觉。
安顺景心疼满满,喊住小贩,拿出一个铜板,让她去买一碗薄荷水。看着那枚略带铜锈大钱,满满的眼睛开始迷离。瞬间爆发的对冰凉的渴望,如同挣脱牢笼的困兽,汹涌而盲目。触及到那铜板时的温热,让满满头脑变得异常的清醒。望向安顺景那疼惜的目光,满满决绝的抽回那只恨不能剁掉的双手,“等见完柳老板,俺再喝。”
安顺景知道满满的脾气,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言语。朝着那满目期待的小贩,不好意思的拱拱手。小贩还算客气,没有恶语相向。神态之间的失望,没有掩盖住他对这个铜板的期待。看着小贩渐行渐远的身影,愈加朦胧的叫卖声,毫无顾忌的扎疼了满满的心。
“安爷爷,要不咱的家什让铭瓷楼的少东家看看?”满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满满天真了奥!”安顺景捋了捋胡,笑道,“里面的水那叫一个深,若放十年前,老夫定然不怕。如今不行了啊,还是小心的好。”
满满立刻来了精神,“看来十年前,安爷爷还是响当当的人物啊!”
安顺景叹了一口气,细数往日种种,感叹万分,“过往烟云啊!”
眼瞧着安顺景黯淡下来的神色,满满便不再言语,继续傻等。满满不是不知,倘若柳程铁了心不见,也是无可奈何的。
傻等,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黑暗中如同发丝般细微的光亮,穿越层层雾霭,折射进满满的眼中。
但是满满触摸不到,哪怕不停的在奔跑中追赶。
岳俊峰紧随引的伙计,进了清浅阁。伙计告诉他,这是明日傅的雅间。于是莫名的对这间屋有了少许的期待。偏远如斯,这里所谓的繁华对岳俊峰而言,都是言过其实的。初踏清浅阁,同常人无恙,困惑于如此大的窗户,几乎占了墙体一半还多。当如诗如画般的景色映入眼底,透进的心里那刻,不由的对主人的格调刮目相看。
岳俊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是凉凉的青草气息。
外面在酷热中浸泡依旧的空气,已经对阳唯命是从,烦躁而苦闷。
这样的感觉才是奢侈。
岳俊峰逗瓷盆里的黄金鲤的时候,酒楼的伙计已经奉上茶。岳俊峰习惯性的去看茶具,绘着岭南早春图的瓷盏。不知道是因过挑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眼见着所有的瓷器失了生气,中规中矩的。此次远行,一是为了熟悉自家生意,二是为了寻找瓷器。此次游至靖远县,本想几日便离去。不想傅将至,所以额外逗留了近一周。寿康酒楼老板柳程相约,本想推脱婉拒,不知怎的就答应了,神乎其神。
好在岳俊峰是个随性之人,对于随性之时犯的随心之错,一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