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狗蛋念叨完毕,炉灶的里火也已经旺了,此刻正伸着火红滚烫的舌头四处舔。狗蛋长舒一口气,用的余光悄悄瞥了眼齐瞎,见他面无表情的倒腾水淋淋地炉灶,丝毫不觉自己湿哒哒的裤腿。
虎见火势差不多了,便端了锅放灶上,又添了满满一锅的水。待忙完,见狗蛋在出神,便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狗蛋哥,想啥?”
“啊?”狗蛋一怔忡,“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想啥想的这般出神?”虎不得不又重复一遍。
狗蛋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一脸坏笑道:“没啥,想着将来给你娶个啥样的媳妇。”
因着东西本就不多,人皆是干活麻利且不惜力,不消小半个时辰便将摊整顿好了。
满贯掀了锅盖,浓雾般的热气夹杂着米香扑面而来,身临其中,大有腾云驾雾、抚云吞雾的感觉。待热气稍稍消散,满贯先舀了大碗粥晾着,又让狗蛋关了灶风口,叮嘱道:“时常瞧两眼炉灶,千万别让它熄了火。”
虎肩膀上搭了白毛巾,似是店小二般站在摊位前招呼着客人,但凡有小工模样的走过,便扯了嗓喊:“酸辣爽口的辣白菜,保证爽口又下饭。”
“满贯,你说咱们在这里能卖的动?”狗蛋蹙着眉,瞧着其他摊上已经或多或少有一个、两个的主顾了,就连那脾气为骇人的韦氏那里,也去了一老一少两个顾客。
现下,满贯心里也没数,竟隐约间打起退堂鼓来。人家摊上卖的都是顶饿的面食,可自个摊上卖的是粥与辣白菜,的确是有些冒险。这些个情绪,满贯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洋装出一副‘一切皆在我掌控中’中的模样,宽慰道:“放心好了,待咱们打出了名堂,自然而然就会好的。”狗蛋见满贯这般说,不由得心安了几分,也扯了白毛巾挂肩膀上同虎并肩作战去了。
东方渐渐泛白,灯倌已经将灯尽数熄灭。那些个白天做工的人开始四面八方的涌来,嘈杂声渐渐四起,繁忙劳累的一天这才正式拉开帷幕。
齐瞎的面摊,已来往迎送间换了好几拨人,而满贯这里却生意萧条、无人问津。狗蛋与虎已经嗓黯哑,表情黯淡,一脸无望的盯着其他的摊,但凡他们间谁有新顾客上门,便似要吃人般死命的盯着人家。
韦氏冷眼瞧着满贯的粥摊,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几句。满贯几人刚开始还觉刺耳,真怕一个忍不住给那疯婆两大嘴巴。谁料想,一两个时辰下来,几人的耳朵便自动屏蔽了那婆娘的话。狗蛋终于明白,为毛那齐瞎面对自己婆娘的咒骂,总是一副木然的样。
“不晓得满满能否忙的过来。”虎盯着露出半边脸的阳,心里头担心不已。往日这个时辰铺已开张了,若是无事,虎便趴柜上写写算算,狗蛋则上擦擦,下摆摆。
狗蛋宽慰道:“满满最为机灵,肯定应付的过来。”说罢低头查看起炉火,见炭块将要烧尽,忙钳了两块进去。这炭是从那铁匠铺里买的,比起市面上,每斤便宜的两个大钱,这已经是优惠的了。
至于满满这头,比以往早半个时辰起了床,洗漱完毕后,便忙不迭的一面做饭一面熬药。到铺里的时候,卯时刚过,街上大多数的铺才刚刚开张。虽是杂货铺,但是规整的干净利落,尤其是经满贯这般细腻的人精心摆过后,甚至有种美感,各式东西,一览无余。那些个新添的货物上插着小纸板,上头用记账的符号写了价格。字体干净、利落,一看便知是虎的笔迹。正四下打量着,忽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心下道:“是谁想我了。”见一时间也没什么好忙活的,便提了毛笔在草纸上无聊赖的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