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一夜浅眠,夏慕青是个认床的人,两个嬷嬷本来应该是一个人守夜的,估计是怕她夜里跑了两个人都在守夜加上宋家的丫鬟,一共人在外屋,也不知道在争论什么,老是听到有人说话,到了下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猛地一睁眼,啊的一声坐了起来,一掀帐,孙嬷嬷的苦瓜脸对着她,心情更加恶劣,从窗户外一瞧,阳升的老高,急忙下床穿鞋,今天是嫁过来第一天就睡过了头,宋家的人怎么看她啊。
一边急急穿衣,一边探头朝里屋看,床铺上干干净净,被叠的齐整,啊,他起床已经走啦,完啦,完啦,还要去敬茶,宋家主母是宋之旬的的妇人李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日头起码**点了。
张嬷嬷揪着她的头发梳了发髻,夏慕青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想起她一个人怎么去?敬茶不都是新婚夫妻一同去的吗,这宋之问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她是不是就不要去了?反正也没人陪她,这么一想反而不急了,让嬷嬷慢慢给她梳了头,周氏给她陪嫁了两个嬷嬷,她自己房中的两个丫鬟也带来了。
出了房门在庭院里走了几步,东边厢房门口种了几棵凤凰花树,树边上有块人工开凿的水池,池里种了荷花,花已经谢了,褐色的莲蓬倒是不少,池边立了假山圆石,再往西围墙角落里有出葡萄架,架下放了石凳石桌,走到月门外,仰头看着上面的题字,风荷轩。
种了荷花就叫风荷轩,倒是挺风雅的名字,**的小院,书房,卧房,灶房都有,夏慕青将这里参观了个遍,一转头翠银苦着脸跟在她后面。
她一惊:“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翠金连声叹气道:“傻小姐,姑爷他早上一声不吭就走了,昨晚还让您睡在外间,您怎么能忍的下去的,这宋家一大早连个请安的下人也没有,把我们晾在这,您居然还有心情参观。”
两个嬷嬷也是面色凝重,夏慕青察觉到不对劲:“没有送早饭过来?”
“送了。”
“那就吃吧。”
“可,可现在不是吃早饭的时候,您现在是应该去给宋家的主母长辈敬茶的。”
夏慕青喝了口稀饭:“我不认识,我也不想去。”昨晚宋之问的态已经告诉她了,宋家的人瞧不起夏家,她去了做什么,自找没趣。
而且他们昨晚分房睡,李氏应该已经知道了,但是她却没让人来叫她过去,就说明一件事,她压根就没把这个弟媳放在眼中,何必去找白脸吃。
“那,那就呆在这??”
“先呆着吧,人家的地盘,总不好到处乱走,对了,我的嫁妆呢?”她一问完,张嬷嬷就叫了起来,“我正要跟您说这个!您的嫁妆都被姑爷收走了!!”
“收走了!!凭什么!那是我的钱!清单呢,我的嫁妆清单呢。”
“姑爷天一亮就起床了,我们几个又不敢跟着,没一会就带人来把东西搬走了,除了您的衣裳其余的都弄走了,咱们不好拦,也不敢拦。”
“啊!”夏慕青真的是要一蹦尺高,“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您怎么都不醒,姑爷还说就让您睡,夫妻间这个不需要说,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什么叫不需要说!那是我的钱!我的!单呢,给我看。”翠银忙把册拿了出来,两个嬷嬷站在一起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有些认命,原本周氏是让她们看着二姑娘的,防止她有异心,吃里扒外,毕竟夏家还要仰仗宋家在南方做生意。
到了宋家,宋之问弄了这么一出,明摆着夏家的女儿他不喜欢,说不定哪天就给休了,她们几个现在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二姑娘过的好,她们就过的好,二姑娘过的不好,她们也跟着倒霉。
“银筷十双,银碗一对,金钗两只,朱漆雕花箱一只,红木雕花房前桌。”后面的粗略扫了下,都是值钱的东西,居然都给她搬走了,弄哪去了?速够快的,夏慕青恨的牙痒痒。
张嬷嬷上前白着脸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去问问?”
夏慕青冷笑一声:“不,咱们就呆在这哪都不去,回去睡觉!”
宋家给她的这个下马威够厉害的,宋家主母不托人来叫她过去请安,无视她,宋之问居然连她嫁妆都给搬走,摆明是瞧不起她,出去问,宋家的人会说实话么,只会更加瞧不起她耐不住性,性哪也不去,一甩袖回到房中,仰面倒下闭目养神。
两个嬷嬷对视一眼跟着走了进去,见她真的要睡觉,不由急道:“二姑娘您还真有心思睡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夏慕青撩起眼皮:“什么时候不能睡觉,你们是有什么事要做?”
孙嬷嬷连声道:“既然李氏不来叫您,您可以自己过去,现在去也不晚,还没到中午。”
夏慕青呵的冷笑一声坐起身,睨着她一迭声道:“我大娘让你们跟着我不就是怕我跑了呗,我以为年纪大了,见识多了心机就多,你们傻啊,她不来叫我,摆明就是想看我这姓夏的是个什么性,我要是急急忙忙去找她,肯定觉得我是个没耐性的,要是再一哭诉宋之问昨晚把我撵出去的事,你说她会怎么看我?小鸡肚肠?小心眼?怨妇?你们两个倒是说给我听听,胳膊肘往外拽,就算宋之问再怎么不对,她李氏也不可能帮着我。”
张孙面面相觑,呐呐无言:“那,现在就呆在这?”
“难不成你还有好去处?不呆在这呆在哪?你当这里是夏府,来去自如,安心呆着,别给我惹事,还有,既然跟着我嫁过来了,我就是你们的主,别跟我有二心,否则大家日都不好过。”她恶狠狠瞪了两人一眼,裹着被朝里躺着,心情非常的不好。
她是结过婚的人,只是还没来得及有孩就穿越到了这里,外表是十六的小姑娘,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是十六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
在风荷轩一直呆了天,夏家才有人来请她这个新妇,宋家的主母李氏在自己院办了桌酒席请她过去,宋之问跟失踪一样,不过他出现不出现,夏慕青无所谓,要想过的好,还是要看女主人滴。
挑眉换了衣裳去了,从来这里她还没出过风荷轩,跟着李氏的丫鬟左转右转,低眉顺眼,不东张西望也不问个不停,她很沉静,说实话宋家的宅比夏家要气派多了,占地多,摆设多,景致布置的更加精巧。
她在心底叹,怨不得宋之问那样拽,她压根就配不上他嘛,实力决定一切,不知道宋家到底借给夏镇海多少钱,居然连女儿都愿意亲手送上,估计是不少。
到了月门,她抬头看,归燕轩,默默念了一遍,跟着走了进去,比她住的院要大一些,多了几间厢房,屋内点着灯,透过帘看到人影穿梭,端菜送碟,稍一迟疑迈了进去。
进了屋夏慕青眼角环视了一圈,屋中央摆的八仙桌,凉菜热菜上了一桌,丫鬟正在上酒,这时就见一个妇人从偏厅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她有些怔怔看着,两个妇人年岁相当,不知道哪个是李氏。
前面那个穿了件黛色大袖衣,配杏色海棠裙,头上带着芙蓉花样的金冠,二十五六岁模样,白皙鹅蛋脸,双眼皮,瞧见夏慕青,忙走快几步笑道:“弟媳来啦,快,快些入座。”
慕青忙露出羞涩腼腆的笑福了声:“慕青见过嫂嫂。”
“这位是你二嫂,姓冯,名如真,我名讳秋园,还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冯如真穿的秋香色的褙,圆脸,细长眼不多话的样。
夏慕青轻轻坐下,李秋园坐她旁边,细细瞅着她,笑道:“妹长的真是漂亮,之问真是好福气。”
夏慕青垂下脸,羞不可抑的样,低声道:“嫂拿我说笑了。”
“二妹你说是也不是?”
冯如真含笑点头:“比你我都生的好。”
李秋园招呼道:“快些吃吧,尝尝这桂花糖藕,今年新酿的桂花蜜。”
夏慕青忙接过道谢,吃了一块又甜又糯,忍不住又吃了几块,李秋园见她喜欢性将那碟糖藕放到她面前。
夏慕青一时有些糊涂这个李氏,今日可是头次见面,嫁过来也是第天了,本应该第二天就去敬茶的,她没去,李氏这会也不提,而且她看出来了,冯氏是听李氏的,宋家虽说有两位女主人,真正做主的是大房屋中的。
酒酣耳热,李氏突然问道:“弟新婚晚上将你捻出去睡的?这几日有没有回去?”
夏慕青差点呛住,掩着唇喘了口气,想着应该怎么回答,她先是笑了笑,轻快道:“没呢,那晚他酒多了,不宜****。”
李氏眨了眨眼:“这几日也没回去?”
“没有呢。”
“妹妹不生气么?”
夏慕青轻笑道:“有什么好生气的,夫为天,家中事务多,他没回来肯定是忙事情去了,忙完就回来了。”
李氏垂下眼饮了口酒,握着她的手叹道:“咱们宋家,家大业大,别说家里的男人了,就连我这个后院的女人琐事一堆,都快忙死了,本想前日就去请你的,可不巧,你侄干妈家办寿,去住了几日,今天才到家的,你可别怪嫂啊,嫂真是没办法,做生意,人情往来的,样样都不能落下。”
“大嫂说的是。”夏慕青乖巧点头,尽量装作天真无害的样,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心,晾了她天那是事实。
“哦,弟屋里还有两位,妹妹知道吗?”
“啊?两位?”什么两位?
冯氏掩着唇笑起,轻声道:“说了妹别生气,原先是之问屋里的丫鬟,之问前年收了房中,以后妹妹就会见到的。”
哦,原来是暖床的丫头,他才十八,前年,不就是两年前吗,十六岁就开荤,还两个,也不怕英年早衰,精尽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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