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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主任亲切地握住张一楼的手,“怎么样?给大伙讲几句吧?”
张一楼用手将快要滑向鼻梁的小眼镜往上推了推,又挺了下腰,“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作为一名监理人员,也算是一名老监理人员,深知自己的责任重大,我决不违背当初合同承诺之初衷,定当与大家一道,完成好我的本职工作,为业主提供优质的服务,当然……”他转身看了一下大山,声音激动起来,“今天我,我在这里向山神发誓,在工程质量上,我们要严格把关,认真负责,决不丢我们监理人的脸!用我们的实际行动来扭转过去一些人对我们监理人的看法,一定要树立起我们监理队伍的光辉形象!哦,我……没什么好说的,谢谢!”
张一楼说完便向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好!好!”大伙报以热烈的掌声。
“哼!说的比唱的还中听,岂不知……”我嘀咕着,便随着人群离开了现场。
“大家慢走,听我说……”赵经理招呼着快要散去的人群,“各方代表都到附近县城的‘凤凰阁’大酒楼,其他的员工都到食堂聚餐!”
“哎?我说老张,你往哪儿走呢?”赵经理看着张一楼去往职工食堂的背影喊道。
“啊,我到食堂吃就行了,正好借此机会还能和大伙沟通一下。”张一楼又冲着赵经理笑道,“呵呵,恕我失陪啦。”
赵经理忙活着招呼业主和一些前来祝贺的人员,眼看着离去的张监理,无奈,只好任其而去。
这时,张一楼已带领自己的手下上了汽车,向驻地监理部驶去。
“我说头儿,吃顿饭有什么可怕的?”坐在后排的小李问道。
“别说吃一顿饭,就是吃十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我们得从小事做起,我记住我刚才讲的话,决不能食言,小事情摞在一起不就是大事了吗?再说,我们驻地今天不也开火了吗?”正在开车的张一楼从后视镜中看着小李解释道。
“张代表,今天还是开不了火的。”小李说道。
“怎么?那点伙食费哪够天天吃馆呀?我回家这些天你们都干什么了?驻地建设怎么没有进展?”张一楼一脚刹车,小眼镜差点儿被甩了下来,他正了下眼镜,严肃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小李。
小李有些急促起来,“其实,我们手里这点钱也只能维持眼下的吃饭问题,房东还急着要我们交一半的租费,锅碗瓢盆还有煤气等等,都得钱买呀,嗨!”他解释道。
“缺口还不仅这些,试验室、侧所、会议室都还没个影呢。”一旁的小王补充道。
张一楼摘下了眼镜,又掏出来一块脏的连自己都懒得看的鹿皮,擦拭着小镜片,他皱着眉头,手里不停地忙碌着,一时没了言语。
为了驻地建设,他特意回公司找领导借钱。然而,本来想早点搭灶点火,先解决吃的问题,可一操办起来便缺东少西,公司只给了点应急的费用,想按照标准把驻地建设搞起来,这点钱无疑是杯水车薪。
连续两年没有监理项目,一些小公司纷纷转向,或者归并,像张一楼所在的公司也只好硬着头皮强挺着,靠紧缩开支渡日,大部分在家没事做的职工仅能交个险一保,无法保证全额工资。所以,要公司一下拿出几万元来,困难是可想而知的。
张一楼戴上了眼镜,又点着一颗香烟,他打开了车门,独自一人在开满鲜花的边徘徊着起来。
“其实,完全可以找承包商帮助我们搞一下,以前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嘛。”车里的小王自做聪明起来,他看着小李说道。
“嗯,这倒真是个好办法,不过……”小李说着,眼望着窗外的张一楼。
“不过什么?说不定大老板希望这样变通一下呢,承包商还乐不得呢,哼!”小王兴奋地说道,他冲小李使个眼色,两人便一起下了车。
听了小王和小李的“高见”,张一楼的头是晃了又晃,“哦,不不不,如果这样,必会授人以柄,以后的工作怎么开展?我们现在缺少的不仅仅是钱,而是一种尊严!”他正了正小眼镜,似乎有了稳妥的办法了,“嗯。”他忽然抬起头,用手指了指,“上车!”
第二天,张一楼带着小李,来到了赵经理的办公室里,一眼便发现了我。
“啊呀!这不是陈总吗?”张一楼握住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握的时间有点长,我有些吃不住便主动松开了。
“呵呵,张监理不会又是来给我们下停工指令的吧?”我半开玩笑地说道。
“哪里哪里,不过,该下指令我还会照样下的,都是工作嘛。”张一楼的脸被我说的有点红。算起来,我已有多年不见他了,那张发白的脸已变得有些沧桑,与头发的反差也越来越小了。
这时,赵经理走了进来,与张一楼寒暄了几句,便坐了下来。张一楼正了下眼镜,看看我,又看看赵经理,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见此情景,我起身想离开……
“啊,陈总,先别走啊,我有点儿事情想请您帮个忙。”张一楼说着,脸转向了赵经理。
“哈哈,别客气,有什么事尽管提嘛。”赵经理笑道。
“我想能不能借我些钱?”张一楼开门见山地说道。
听到“钱”字,我又欲起身……
“啊,陈总,您最好别离开,正好也请您为我们做个证明,我们眼下搞驻地建设遇到些困难,实属迫不得已,不过,等拔付了监理费用,我一定要还上的。”张一楼一副无奈的样说道。
“啊,哈哈,这话说的外道了,没关系,以后,只要你多多关照一下我的项目,比什么都强。说吧,要多少?”赵经理也是一副大方的神态。
“啊不!怎么会是要呢,我刚才说好了,是借的。”张一楼补充道。
“嗯,这样也好。”赵经理说着,便吩咐屋里的清扫工,“你去,把财务科长给我叫过来。”
这名清扫工是从当地聘来的一个满脸横**态臃肿的中年女人,她的丈夫是当地的一名村长,为了协调地方关系,赵经理不得不用聘用她,给她安排了些轻活,当然,她干不干活,干多少活,没人认真地过问,并且还按照技工的标准给她开支。
“知道啦,这一天净事儿。”清扫工没好气儿地把扫把往地上一扔便出去了。
……
经过一番的努力,张一楼的办公场所总算有了眉目。不过,他一再叮嘱手下的监理人员,别看人家帮助了我们,工作是工作,感情归感情,一些原则性的问题是丝毫不能让步的,并一再告诫,决不能拿工程质量当交易!
驻地监理开灶的那天,我和赵经理带了些酒肉,应张一楼之邀,参加了“燎锅底”聚餐。
席间,张一楼喝得有些醉意,他早已吩咐手下的人不得喝酒,草草吃了饭便去了工程现场,只剩下我们个人开怀畅饮着,不胜多少酒力的张一楼还是头一回喝过了头,他兴奋的一会握住我的手,一会又拉着赵经理到院里看看试验室和侧所,嘴里不停地说着些感激的话。
张一楼领着赵经理在院里转悠了一圈儿,又回到了食堂里,他又给我们倒满了杯,我这才发现,他的手在刚刚端起杯时有些抖,这回手不抖了,可他的身有些晃。
“来,两位老总,我再敬你们一杯。”张一楼说着,又是一个干杯的动作……
“不,别喝了,你多了,张代表。”我劝道。
可他还是干了杯,坐了下来,那一脸的兴奋却立即变得沮丧的样,继而又痛哭流涕起来,“大哥,我对不起你呀……嗨,都是我害了你呀……”张一楼边哭边拍打着桌,追悔莫及的神态。
我和赵经理被他的突然举动给惊呆了,互相对视着,“哎,张代表,你这又整的哪一出?怎么了?是不是多了?”赵经理问道。
“不!我没多,我只是心难受啊……是我害了他,是我的一封匿名信把他整的妻离散啊……”张一楼哭的好不伤心。
我明白了,他说的是王历来,那一年,张一楼为了报复王历来,他写了封匿名信偷偷给了王历来的夫人,致使王历来家庭破裂,妻离散。
这时,张一楼喝了几口厨师拿来的苹果醋,好象清醒了些,他坐直了身,擦了擦脸,又重新正了正那小眼镜,“那天,我看到王历来的小儿是那样的眼神,一个失去了对爸爸信任的眼神,还有,是一个爸爸失去了儿的眼神,两对眼神都是那么的可怜巴巴的,我的心都要碎了,都是我造成的呀。”张一楼说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又是一阵的抽搐。
听着张一楼的哭诉,赵经理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他用不解的目光看我,“他好象是良心发现了什么,他说的是谁?”他问道。
“啊,他说的也是一位项目经理,原来也是咱们公司的,人很精明能干,不过……”这时,赵经理的手机响起了信息的铃声。
赵经理掏出来手机,“哈哈,是不是工程款到了。”他高兴地打开信息扫视着……
然而,他的脸部肌肉立刻变得收敛起来,“嗯?怎么会这样?”赵经理把手机递给了我,我也变得疑惑起来……因为那上面显示着如下内容,“……明早九点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刚刚接到一封举报信,里面反映你对驻地监理张一楼行贿六万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