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美人款款立扶摇，侧伴金冠好不妖娆。
对啊，倾人是跟自己说过一嘴的，今儿恰是良娣进府的日。魏音着着散花儿的衬浅水裙，头发上零零碎碎地落了个七彩蝶园；脸上画得不浓不淡，衬她肤胜正雪眉比柳。
“见过殿下。”陈皎看着她与身边刘彻登对得很，便是心里烦躁，干脆就不理会她，“妾身从宫里回来，后娘娘已经清醒了，殿下是不是去看看？”
“殿下这才见着妾身，就别去了罢？”
陈皎听魏韵这话，却是被吓得不轻。可转眼却见她挽着刘彻笑得烂漫。
但刘彻这一代明君头脑也是清楚，自己亲祖母病愈自己是一定得去看的：“魏良娣就回院罢，本得去看后娘娘一眼。”
“是，是妾身不懂事儿了。”魏音委着声音，柳眉软软地塌了下来，“那殿下去看后娘娘，可否把妾身也带上？妾身刚才可是犯了后娘娘的不是，得去赔罪呢。”
刘彻英明，可英雄也过不了美人这一关。魏音这音情，可是真真的，叫人拉不下脸来。
陈皎站在自己府门口，看着刘彻的马车渐行渐远，才第一次觉得窦薄二人对她说过的真实得可怕。哪怕自己在谨慎再小心，也总总抵不过从小对此类耳融目染的魏音一个指尖上的小把戏来得实在。
－－－－－－－十日－－－－－－－
“看什么呢。”
陈皎撂下手里的竹简，起身对刘彻见了礼：“《黄帝内经》。”
“医书？”刘彻扬眉，“倒是不知道阿娇对医术也有涉足。”
“胡乱翻翻，也值得这么说了。”陈皎笑笑。
其实她挺喜欢这样。闲情小午，卷册在握。可惜她心头有患，竟是非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殿下不陪魏良娣，到妾身这儿做什么？”
刘彻倒也不生气，反而是踱到陈皎身边，凑过来看陈皎手里的书：“不假，魏良娣温淑艳人。”他说着，却是更凑近了一点。两人脸颊几乎是已经贴着脸颊了，“却不敌阿娇花雨霓裳。”
陈皎感受着刘彻的气息扫过自己脸上，心里却是沉沉得，吞了赤金一般。她自然是知道刘彻为何一时情迷于她。不过是因为一曲花下霓裳羽衣舞，才叫他心里生了情。可若他知道迷倒他那一舞不过是他刘彻母亲所恶之人跳的，还不得这辈都要唾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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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今儿到了下午才进宫与王娡打过照面，便移到长信宫见后娘娘。等这一套下来了，已经是傍晚有余，人站在十步之外只能看见影了。
“阿娇。”
陈皎回头，却见薄霂莨执灯站树下，脸正对着自己。陈皎哀叹，却是只好应着她走过去——该来的总是逃不掉的。
“薄娘那么晚了，怎么还在这儿呢？”陈皎走过去，却还是看不清薄霂莨隐在巴掌大杨树叶下的脸，“后娘娘身边儿现在没人，薄娘想见便进去——”
“阿娇你莫要与我装傻。”
薄霂莨却是气急了眼，也没心思与陈皎打了。
“阿娇你只给我一句话，”薄霂莨一手猛地拨开了眼前的树枝，终于是露出了脸。陈皎见她横眉冷对，面目狰狞，竟是被骇得心里跳了一瞬。
但此归此，陈皎那日在永巷听到的，还是定定忘不掉。
“栗娴宁罪孽深重，自由天降罚之，”陈皎叹一口气，“阿娇虽是许过薄娘会相助，却做不出伤人性命的事。”
薄霂莨狠狠地攥了手，声音从牙齿缝儿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替天行道，有何不妥？栗娴宁那等歹毒的人——”
“歹毒？”陈皎却是笑出来，“歹毒？薄娘这个词儿用得可是妙。”
薄霂莨愣了一瞬，眼神不大对劲了。
“皇后娘娘作侍妾时，薄娘没少给她罪孽受罢？长公主送给皇帝的几个侍妾，薄娘没少折磨罢？”陈皎越说越控制不住，最后干脆扯开了嗓，“这辈扯得谎，不比栗娴宁少罢？！薄娘善待阿娇，也是看中了阿娇能为薄娘所用罢？！”
薄霂莨被人抓住了尾巴，便更是恼羞成怒，窄袖一挥，手中掌灯两下地摔倒了地上。掌灯里头的半截蜡烛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烛火倾倒在一片草上，竟是呼啦啦地燃着了一片。
薄霂莨的脸映在她脚边的灼灼火光里，竟像是熔炉炼魔般怵人：“好，好。阿娇你不给我留余地，就莫要怪我用手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