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是想什么呢。”倾人已经在陈皎身边儿占了小有半个时辰了，却见她手里的竹简一直就卷在那个位置，一动都没动过。陈皎跟爽大了似的，便是被吓着了，忍不住发问。
“倾人啊，你说，”陈皎反应过神来，手中书本一颤，差点是没抓住，“刘彻蠢么？”
“殿下啊，您这是脑袋看书看糊涂了罢。”倾人惊得手里捧的蜡烛都抖得厉害，陈皎看着手中竹简上的字儿一晃，“殿下乃是天龙之，怎么好这么说道？”
“那就不是他蠢，便是他爱恋深了？”陈皎撇下了一茬儿，却又拾起另一茬儿，“若不是喜欢那魏音，怎么会装瞎扮聋？”
“殿下啊，您就别要为难奴婢了罢。”倾人左思右想，却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奴婢都和殿下说了多少次了，魏良娣她父亲正得势，殿下那只能是配合皇上哄丞相高兴呢。”
“话是这么说的。”陈皎手支着头，“但魏丞相不过是君下之臣，势力再怎么大也不至于皇帝一块儿哄着罢。”
“奴婢也不怎么清楚。只知道魏家当朝二代……”
倾人刚开口，却听正厅门外有人轻叩门环。
“阿娇可还醒着？”
陈皎一听着这叫她念念怨怨的声儿，却是慌了神：“快把蜡烛熄了！”
“殿下刚才不还疑殿下呢么，”倾人瞪大了眼，“殿下这会儿来了，还不去问——”
陈皎见倾人满脸认真，只好恨她心思纯，便是一把夺过倾人手里的蜡烛吹了。
“阿娇可是睡下了？”门外刘彻见没人应他，更扬了声音。陈皎见状，借着床头小灯的光冲倾人使了个眼色，她看着了，愣了一二才是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扬开了嗓。
“殿下，妃殿下已经睡下了。”
陈皎竖耳聆听，再不闻刘彻，才放大了胆擦亮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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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孩，糊涂孩。”
陈皎吃痛，伸手想摸摸被窦后戳得发麻的额头，却被她老人家毫不客气地打下去了。好家伙，她这巴巴儿地来看她，竟是无意间提了昨晚的事儿，被窦后给抓住就不放了。
“你倒还知道疼。”窦后恨铁不成钢，“昨儿晚上耍小家气时怎么就不知今日呢？阿娇啊，你是长公主的女儿，还没生下来就挑选好了封号的，怎么好和魏音那样儿后封的置气？”
“可是她先做了出格的事儿的啊。”陈皎被说了一通，心里也堵闷，“阿娇还就得被打了还要摇尾巴么？”
“自然不是。”窦后言，也只好咽下一口气，“但是阿娇可不是在驸马府了，是在府了，便得事事依从着夫君。不管皇祖母和你父母亲多疼你，夫君是阿娇的天。阿娇跟魏音那丫头如何如何，但总不能和夫君过不去。”
陈皎被训得一愣一愣，有苦说不出。
“阿娇得知道，魏丞相自从帝登基前就是忠心耿耿的大臣，魏家与皇祖母的交情也是不一般。”窦后正了神色，双眉紧蹙，“彻儿也是得了你舅舅的意思，才处处护着魏音丫头。皇祖母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那丫头既然是大家嫡女，也出不了岔，便许了她入府。没想她不知是从哪儿得了胆，把爪伸到阿娇头上了。”
窦后越说越愤愤，最后竟忘了这会儿正应该是批斗陈皎，反是谴责起魏音来了。
“不成不成，要这么纵下去，她不得骑到阿娇头上？”窦后坐直了身，“皇祖母得给阿娇想出个两全的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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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坐在马车上，怀里抱着从长信宫带出来的金枝编盒，脑袋里一遍一遍念着窦后说的话。
“阿娇，先帝在位前，忍辱负重与吕雉，与皇祖母曾日夜计算吕雉来前代国审查监视之日，其日一安稳过，便取足金抽一蚕薄之丝以庆。直至大义爆起，先帝登基，金丝已攒余，即命巧匠编制成七摇坠瑶，以示先帝潜心及独情。皇祖母封后大典上戴过，之后那七摇坠瑶就再没有见过光。先帝时候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件，少有几个有缘一见的大多去了。只剩下几个，魏丞相就属其一。阿娇若在今年十月祭天之时戴上叫魏家一家人看看，谁还敢来挑衅你？
七摇坠瑶由千紧实耗时数月勾编而成，为为单风，另六花雀之饰摇曳相伴，实为沉重。几天时长，阿娇也不用七个全都压在头上，就只从皇祖母这儿拿走了凤牡荷眉思五支，回去戴着习惯习惯，等祭天之时再大放光彩。”
“殿下，这宝贝可得看好了。”倾人见装着五只步摇的金枝编盒敞开得久了，竟是放不下心来，“就是其中最小的一支也比整个南芷院里头的东西值钱。”
陈皎侧过头，白她一眼：“财迷。”
“不是。”倾人被陈皎说得不好意思，忙是辩解，“后娘娘不是特别说了么，此七摇坠瑶可是先帝与后娘娘共患难彼相爱的信物，可不是价值连城嘛。”
“可不是呢。”陈皎低头看看怀里久经沉淀光芒异彩的五支步摇，心里却是沉甸甸的，“这事儿别声张，你知我知皇祖母知，切不可叫第人知道。人多口杂，怕就会出什么乱，知道了？”
倾人点头答应着，却是面色一僵。陈皎看着，心里便是觉得不好了。
“刚才奴婢去叫马车的时候，长信宫里一个扫地宫女儿问奴婢殿下手里抱的是什么。奴婢见她一个小丫头，就……”倾人的头垂得愈发的低，“就随口说道了两句。说是后娘娘赏给殿下的千金宝贝。”
“你——”陈皎气闷，想训她，却不知可说什么合适，“倾人啊倾人。罢了，还好是长信宫的人，大概没什么。只是你从现在起，可得给我管好了你这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