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早早候着的左右两个侍卫闻言上来了，一个一边站到了月旎婳左右手，团团地把了一个紧。皇帝住所的侍卫大多被训得粗蛮，不懂得怜香惜玉，月旎婳衣衫于是便被扯得看不出原来的贵气了。月旎婳动弹不得，嘴却还是自由着。
“后娘娘，后娘娘！”
窦后本不想理她，却耐不住她嘶声力竭，只好留了一步。
“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窦后皱眉，冷冷地留给月旎婳半个身。
“今日之事，都是臣妾的错。”月旎婳俯下身，以最卑微的姿态，“都是臣妾一个人的主意，跟臣妾兄长没有一点干系。”
“说完了？”窦后听似非听，“带下去。”
“后娘娘，后娘娘！”月旎婳不知哪儿来的力道，竟是一把挣开了两个面向不善的铁甲侍卫，“有什么都往臣妾身上施罢，此事与臣妾兄长没有半点关系，没有半点关系，都是臣妾一人的错儿，后娘娘责罚臣妾罢，责罚臣妾罢，杀了臣妾臣妾都无所怨言啊后娘娘，后娘娘，后……”
再后面的陈皎是一句话也听不清了。月旎婳已经被两个耐心一已尽的侍卫拖得越来越远。屋里的人四下沉默，直到月旎婳的红边裙角一点一点消失在殿门口，整屋的人周围的压抑郁闷才是一下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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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皎出了宣室殿，刚想前去寻着刘彻，却被窦后拦了下来，说是要与她谈些事宜。陈皎倒是乐得没人扰她办事儿。
“倾人。”陈皎好容易坐回南芷院正室上位，却是片刻不肯喘口气，“把禾姑姑请来。”
“大中午的，禾姑姑一把年纪了，这会儿怕是正歇着呢。”倾人转身犹疑道，“禾姑姑那脾气，殿下这会儿找她她也是不乐意的。殿下要做什么，吩咐给奴婢便是。”
“禾姑姑年纪大，稳妥。”陈皎皱眉笑笑，“你到时候在旁边听着便是，也好好着点，以后成事了，好替我办大事。既然禾姑姑眼前来不了，你便也回去歇上一个时辰，等各自都醒了再说。”
“诺。”倾人骨里虽是小家气了些，听了这话却也是受用，颠颠地就领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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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殿下。”
陈皎敬重点头。禾姑姑阅历深如海，来给自己做掌事姑姑本已是屈就。陈皎早已做好了以客相待的准备，却不想她禾氏人老势不高，除了唠叨些随性些，性情与刚入宫的小姑娘是一样谦逊有礼的。
“本妃找禾姑姑来，就是想确认几件事儿。”陈皎小心措辞。毕竟是跟了刘嫖那么些时日的人，忠心归谁，有待商议。
“禾姑姑觉着是驸马府华丽，还是府英伟？”
“论朝廷地位，自然是府更胜一筹。”
“那府与汉宫呢？”
“殿下这不是说笑么，自然是皇宫胜过府。”
“那便好。”陈皎见她上了钩，便绕过最后一弯，“本妃许你府接汉宫之一生厚待，你可愿？”
言外之意，就是我要你一辈跟着我，成不？
禾姑姑混迹皇宫一辈，自然也晓得陈皎言外之意何在。
“回殿下的话，”禾姑姑看是把这问题搁在了心尖儿上，一字一句地，却是丝毫不含糊“老奴既然跟了殿下，必定是殿下说什么都答应的。”
陈皎平和着眼打量面前这位年过半的银发老妪。只见她低眉垂眼，衣衫整致，倒是不像一个普通姑姑的打扮。尤其是她颈上那串均有拇指盖的檀木珠，油油一层香绿，一半露在外，一半藏在外裙里，想也是很长一串的。
“那佛珠，”陈皎不自觉伸手，“禾姑姑自己的？”
“殿下说笑了。”禾姑姑顺着陈皎的意思抚上了脖下挂着的上好佛珠，“老奴一介宫婢，哪里来的银买此等珠？是后娘娘看老奴不讨嫌，赠与老奴的。”
陈皎闻言，便是一下什么顾忌都云消雾散了。
“如此甚好。”陈皎轻倾腰身，“禾姑姑坐。”
“禾姑姑可识得宫里新晋的美人月旎婳？”
“如今可不是美人了罢。”哪知禾姑姑人老消息不迟，“不是才被打入冷宫么。”
“好。”陈皎听她如此回，便是心满意足，“今儿本妃想拜托和姑姑的事儿便是与这月旎婳有关的。
“月旎婳乃楼兰国王姊妹。”陈皎悠悠道，“楼兰给出的说法是如此，禾姑姑想必也是知道的。”
对面人点头称是。
“本妃便是请禾姑姑替本妃想个法，排个亲信去月旎婳身边儿打听，实在不行与了上楼兰的商队去一趟，查清楚月旎婳与楼兰国王的实在关系到底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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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禾姑姑过来了。”
陈皎闻言，忙是提了裙上正室见人。
“怎么如此快？”
“是殿下把这事儿想杂了。”禾姑姑笑道，“老奴从宫里宫女儿开始，便是看遍了宫里嫔妃差这查那，对这一套早已娴熟了，哪里用得着再老远去楼兰。”
陈皎听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月旎婳身边儿有个叫**的宫女儿，是随她从楼兰一来的。”禾姑姑从头说起，不紧不慢，“月旎婳去冷宫时她不愿去，便是留在原来殿里等新主了，现如今就是要被发配到浣衣局的势头。老奴昨儿去寻她时人还没走，便许她过舒服点儿的日，又给了二两银，她便全说了。”
陈皎迎上身，听得全神贯注。
“说实在的，老奴听了也被吓得不轻。殿下实在是奇了，到底是怎么觉察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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