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克死了二弟,你就是个扫把星。”大嫂胡氏暴走到陈村花身边,挥手重重地打在她身上。看势,陈村花将周小福护在怀里,胡氏的挥打一下一下又一下,似乎仍然不解愤,随手操起一旁的扫帚朝她挥落而去。
前世她被这胡氏欺辱,大气不敢出,就因她过于软弱。而今,她若再不反抗,自立起来,命运岂不又同前世一般样。
扫帚落下,却并未打落上陈村花的身,而是落在了她葱白的手心里。前世唯一让陈村花觉得幸运的便是她下嫁给了一个好汉,周昌不但不准许外人欺负她,凶她,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曾伤害过陈村花,两人一直保持着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陈村花冷眼狠瞪胡氏,“大嫂,昌哥这才刚走,你就要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就不怕传出去遭人话语?”说罢,陈村花看了看怀里的周小福,一阵酸楚道:“小福,你阿爹走了,没人为我们做主,我们倒不如跟着你阿爹去了,可怜我们孤儿寡母。”说完,陈村花还吸了吸鼻,一脸悲戚。
她并非想博取同情,而是故意演给周家二老看的,周昌虽死,可二位高堂还在,怎么着也轮不到胡氏在这儿撒泼,欺负人。
果不其然,陈村花卖可怜是对的,至少有人替她出头,不同前世,无人搭理,她独自承受。
周阿爹出声劝和道:“老大媳妇,让老二走得安心些吧!”
“阿爹说得对,二哥一向疼二嫂,大嫂你这般欺负二嫂,当真不怕二哥鬼魂来找你?今晚可是头七。”周甜甜本性不坏,只是上有爹娘疼,下有两位哥哥疼,养成了傲慢的性,将谁也都不放在眼里。
一听周甜甜这话,胡氏身一颤,眼神警醒般的四处张望。
“甜甜,可不能说胡话,吓你大嫂,你大嫂胆小。”周毅瞧着自家婆娘的怯怕样,无奈走到了她的身旁。
“臭丫头,你唬我。”
周甜甜冲着胡氏翻了一击白眼,继续给周昌烧着纸钱。
看来胡氏还是挺后怕的,只是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莫非这胡氏做贼心虚?
“村花,你带着小福去歇着吧!”
陈村花冲周阿爹点了点头,便抱着周小福抑郁寡欢的回内屋去了。
看得出来,周昌走了,大伯周毅同妻胡氏不但没有伤心,反而很作势,看来这以后的日不会好过。
前世周家皆是因他们而毁了,两位高堂也是被他们给气死的,他们更是将周甜甜许给了一登徒浪,还有周小福,小小年龄却成为他们呼来喝去的杂役,她若不是时常给碎银与他们,恐怕也落不到好。
将周小福哄睡下,陈村花来到院里。微风轻抚,卷起地上烧过的纸钱,肆意纷飞。
夜深了,其他人不见了,唯独周大娘一个人在跪堂。
“阿娘,你去歇息,这儿有我。”陈村花跪下,取过周大娘手中剩下的纸钱,一点一点的放入燃烧着的火盆中。
耀眼的火花,仿若烛光,带给人光明,这也让陈村花看到了希望。
既然老天都给机会让她重新来过一次,她必定要拿出她所以本事来,要知道,陈村花的家族在县城里可是大户人家,陈老爷是做生意兴家的,她从小跟着爹爹跑了不少地方,骨里就有着生意经,只是前世因爱沉沦,最终毁了一生。
不知不觉,陈村花嘴角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见陈村花笑,周大娘显得有些激动,虽然鬼魂之说不可尽信,但她真的舍不得老二离开,“村花,是不是见着老二了?”
“阿娘,昌哥在和我们挥手,他说他要走了,让我以后好生孝顺阿爹阿娘。”
“昌哥,你放心去乐世界吧!我会代你好好照顾阿爹阿娘,还有小福的,尔不必挂念,安心的走吧!”
虽然是假的,可陈村花表露的感情真得不能够再真了。
前世胡氏打她时,并没有人替她说话,甚至到后来就连周阿爹和周大娘都责怪她,怨她,甚至将她关入了柴房。
如今总算没有步前世的老,她没有被关进柴房,命运明显有所改变。
周大娘闻言,又一次撒金豆了,陈村花拢了拢袖,竟让她发现了一条丝巾,丝巾是用上等丝布做的,是当时成亲日,周昌花二两银买来的。
对于周家这样困难的农家来说,二两银可以买很多的东西。嫁入周家后陈村花才知晓那二两银是周昌少吃俭用,一一存出来的。
不舍吃,不舍花,不舍穿。
陈村花用周昌送的丝巾替周大娘擦拭金豆,一副孝顺好媳妇模样,做到如此,难以招人厌。
面对陈村花的贤淑孝顺,周大娘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嫁过来这半年里,她可没少给她甩脸看。如今周昌去了,她能这般待她,实属不易。
周大娘想,许是以前自家二儿待陈村花好,而许多事情也不劳陈村花担忧,所以她便没见着她的好。
而今她年芳十六便要守寡,漫漫人生,也真苦了她。
“阿娘,这是昌哥留给我的,而今媳妇给你,你若是想昌哥了,可以拿出来瞧一瞧,以解相思之苦。”所谓舍不得孩套不住狼,她舍弃一条丝巾,指不定能套住周大娘,日后一家人和和睦睦,多美好。
“好闺女。”将儿媳唤为闺女,可想而知,周大娘的心已经被陈村花给掳获了。
家和则万事兴,家不和,则万事不灵。
“阿娘去歇息吧!”
“不碍事,阿娘陪你。”
后夜,周大娘身骨着实熬不住了,陈村花以周昌会愧疚之说将周大娘哄回了房屋歇息。
阴风阵阵,四处尽显诡异。
陈村花已经死过一回了,所以就算有鬼魂存在,她也不怕。不过……她倒是可以利用今晚做点事情好让自己今后日好过点。
正好她穿一身白,取下发髻上的簪,用长发将脸遮住,过去旁边的院。因周昌并未与两位高堂分家,所以陈村花现在住的是周家大房,而分了家的周毅和胡氏,还有他们的儿周大根住旁边略小的房。
敲了敲门,无人响应,又敲了敲门。
“谁啊?”胡氏朦胧中显烦躁的声音响起。
“大半夜,究竟是那个王八犊,家里死了人咋地……”这时辰是人睡得最香的时候,胡氏被敲门声吵醒,那是相当不悦。
如果让她知道是陈村花作怪,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只是,她刚打开门,“哎呀,我的娘亲哟,大根他爹,救命啊,有鬼,有鬼……”
胡氏吓得跑回了内室,喊醒了周毅,趁着这时,陈村花立刻躲了起来。
待胡氏好不容易将周毅拉起来,却不见了那‘鬼’的踪影。
周毅一脸不耐烦的挥开胡氏的手,“大半夜,做噩梦了吧!没事,二弟人那么好,不会来找你的。”
“是真的,我刚刚看见……”
“还让不让人睡了。”
“可是刚刚明明有人敲门。”
“你没见着起风了,是风敲门。”周毅绝不相信什么鬼魂,所以力纠正蠢婆娘的错误。
“大根他爹,你说是不是老二他知晓我们在他死后,卖了他农田和地,回来找我们来了。”胡氏身还颤抖着,周毅是没见着,她可是看的真真的,就在她面前。
“大根他娘。”周毅突然火了。一把扯开胡氏,朝门外张望了一番,赶紧将门给栓上。
“你疯啦,若是被阿爹阿娘知晓,如何是好。”胡氏一句话,赶走了周毅一身的瞌睡虫,如今,他精神抖擞的。
胡氏不以为然的扁了扁嘴,“卖都卖了,还能咋的,老二死了,难不成要那丧门星去下田?瞧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能干啥?”
“够了,别说了,睡觉。”
紧接着,房屋内熄了光,周毅和胡氏重新睡下。
这会,陈村花才从一旁的棚里走出来,掀开头发,一脸生气。原来周昌的农田和地是被周毅给卖了。前世他们一定是串通了买地的人,所以他们得知的回答是周昌变卖了农田和地。
这一对夫妇,可真是够坏的。
陈村花还想着家和万事兴,照如今看来,她得防着周毅和胡氏,这两口的心可真是够黑的。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隔天一大早。
周大娘、周阿爹、周甜甜起床,方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
两个大馒头,一盘青菜,还有淡如水的稀饭。
周大娘见到早饭,却并没有开心,反而一张脸冷了下来,气愤地指着馒头,道:“你竟然把家里留着过节的面粉拿来做馒头,你……”
昨儿个才觉得陈村花贤淑,一大早她就让她恼火上了。
这哪里是一个会持家的贤妻良母做的事儿。
因为生气,周大娘身微颤,身往后倾倒,身旁的周阿爹连忙搀住了她,“老婆。”
“阿娘……”周甜甜也连忙上前搀扶。
“你可真会败家,这面粉阿娘过节都舍不得吃,你竟然在二哥去了后拿出来吃,你存心的吧!”周甜甜咬牙切齿道。
“二哥不在了,家里迟早入不敷出,到时候你就等着饿死。”周甜甜又不满的补了一句。
周阿爹也摇了摇头,“村花,你这哪里是过日,唉……”
“我儿的命苦啊,怎么娶了你这么个赔钱货,呜呜……”周大娘这金豆可真是不少,昨晚掉,今儿个继续掉。
面对人的喷火口,陈村花显得倒是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