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村花讪讪一笑道:“人多,喊名字容易分辨。”
于是……几个人又将头都扭了过去,齐声喊道:“周毅。”
“你爹来找你了。”陈村花一个人的声音洪亮而饱满,在这吵杂的空间里显得特别的有味道。
这下不止周家人,连周围的人看着陈村花都是小眼瞪大眼,一脸诧异的表情。
周阿爹凝视了陈村花一会,那眸底满是思量,随后,也扯嗓喊:“周毅,你爹我来找你了。”
随后,几个人都跟着周阿爹喊,不过他们不同的是,少了一个‘我’字。
人群中的周毅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有人在喊他,但仔细一听,确实有人在喊他,而且……爹来了?
人群中来相会,真是一鼻涕一把泪。
“爹,儿不孝,日后都无法再孝顺你了。”周毅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握住周阿爹的手,激动不已道。
咳。
陈村花那脸色那叫一个拧巴,别说是日后,就以前也没见着周毅孝顺周阿爹,这会倒是话说得好听,干嘛,临走前还得矫情一把不成。
“臭小,说走就走,也不让娘瞧你一眼。”周大娘将周小福放在地下,紧紧的握住了周毅的手。
胡氏与周大根也不落下,一个缠腰,一个缠腿,那场面相当的——不雅观。
面对这一切,陈村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然后牵过地上被周大娘遗弃的周小福,娘俩走出了人群。
隔天一早,刘喜贵便准备带领从军的汉去镇里,谁知,在临行前,发生了小事故。
人群中突然沸腾起来,一老阿婆抱着自己的独,不让其离开,那一脸苍老的脸颊上满是泪花,金豆一颗一颗滚落,哭得是伤心欲绝。
“这不是要我命嘛!我一个孤老婆,就这么一个儿,这若是真去了战场,哪儿还有命活着回来,老天爷啊!你睁睁眼吧!可怜可怜我这遭老婆吧!”老婆痛哭道。
“娘,我舍不得你。”那年轻汉与老婆双双拥抱着,看着众人心里一片涟漪,有的甚至开始起哄,反抗旨意。
“干啥,干啥,这是干啥?都想要违抗圣旨,关大牢不成。”刘喜贵拨开人群,来到那一对母面前。
“来人,给我分开他们。”刘喜贵沉声道。
随后便有两名刘喜贵的跑腿强行分开了两母,只见那老婆哭得更加凄惨了,许多当家主婆看到这一幕,眼眶都湿润了,金豆默默留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刘喜贵这才刚刚分开两母,刚走到前头带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闲汉,一拳头直接打上了刘喜贵门牙,嘴里还爆粗道:“王八蛋。”
刘喜贵被这一拳头打得仓促奔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下来,捂着嘴起身,拿下手的时候手心里竟有暗红的血。
那闲汉吐了一口水,一脸狂傲道:“刘喜贵,你说,凭啥村里的男人都去了,郭郎中的儿可以不用去?这不公平,你是不是收了银,你说,要多少银?”
郭昂?
陈村花不知晓原来郭昂没有加入这里面来,不过听这闲汉这么一说,她心里面也有些纳闷,难不成可以用银买走名额?
周大娘听那闲汉这般说,那一双死灰的眸底顿时充满了希望,激动的握住陈村花的手,“村花儿。”
陈村花摇了摇头,示意她先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其实不管周毅多不成器,多不孝敬周家二老,毕竟周家二老就只有周毅这个儿了,不管他们死了后,他替不替他们养老送终都无所谓,他们此时此刻只想要这个唯一的儿留在身边,平平安安的,便心满意足了。
刘喜贵慢慢直起身,一双黑眸十分犀利的瞪看着那名汉,“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但是在告诉你之前,对于我的伤,你必须付出代价。”语毕,刘喜贵眼神示意了两跑腿的,两跑腿一左一右将那汉擒住,刘喜贵上前便是一脚,直接踢上了他腹部,吃痛感,令那汉身体瞬间畏缩在了一起。
陈村花看着,眸也暗了暗,她真没用想到刘喜贵竟然会当着众人动手反击,这是要给众人一个下马威不成?
啧啧,有意思。
将那闲汉暴揍了一顿后,刘喜贵悻悻然的恢复了常态,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大家都知晓,那郭郎中是村里唯一的郎中,他手下也没有徒,他儿接了他的班,如今在帮人治病,你们说,若是我将郭昂小也弄去从军,日后这花村老少妇人病了,找哪个?”
“我这还不是在为村里面着想。”刘喜贵补充一句道。
刘喜贵这话也是有些道理,郭郎中毕竟有些年岁了,当初上山采药不慎受伤,若是没有郭昂,恐怕他无法给村里的人看病。
听了刘喜贵的话,众人都沉默了,就连刚刚闹事的汉也平静了下来,整顿了一番,刘喜贵又重新领着人往镇里出发。
周大娘望着远去的周毅,脚步不由得步步跟随,儿行千里,母担忧啊!
陈村花看着这一切,心里面很是难受。让周甜甜和杨金凤带着周小福,她转身便朝贾家去。
白净的素手狠狠的拍打贾家大门,拍了许久都不见人来开门,陈村花的心泯灭了希望,转身准备离去之际,身后贾家的门竟然作响,开出了一条缝隙。
开门的是贾珠珠。
“你找谁?”贾珠珠温婉而雅,声音清丽,尖尖的锥脸容貌秀气,肌肤白润如玉,一双灵动的眼眸凝视陈村花。
至今,陈村花与贾珠珠也只碰过一次面,陈村花记住的是她亭亭玉立,落落大方的容颜,虽不倾国倾城,却美艳娉婷,俄罗多姿。
而贾珠珠对陈村花应该是没有印象的,贾爷拿贾珠珠圈养着,那一眸一笑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我找贾爷爷。”陈村花道。
“我爷爷不在家,姐儿哪里的,姓甚名谁,待我爷爷回来我告知他。”贾珠珠巧笑倩兮道。
“既然如此,我下次再来。”说着陈村花便转过身,刚走两步,却又顿住了脚步,扭头对贾珠珠道:“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我叫陈村花,是你哥哥贾松的私塾先生。”陈村花喃喃道。
“原来是你啊!姐姐要不要进来坐坐?”贾珠珠一听,立即大开了大门,邀请陈村花进去。
陈村花摆了摆手,贾爷不在家,她也就不想打扰。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忙。”陈村花笑了笑,便离开了。
贾珠珠看着陈村花远去的背影,眸底一片憧憬与向往,其实她很想要告诉陈村花,她听说过她的事迹,她很令她佩服、崇拜。
这日,因周毅的离开,周家人一蹶不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淡伤,没有精气神。
而陈村花心里面确是一心一意的期盼着圣旨下来。
转眼又过去了两日。
圣旨的事情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贾爷家也是没有动静,陈村花这心里面不免有些着急上火了,难不成是陆丰和卓泰进京发生了什么变故,这都二十多天了,怎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夜里。
陈村花坐在院里,抬头望着天空中的满天璀璨星星发了呆,心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很杂乱。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凶狠的狗叫声,愣是将陈村花的神情给拉扯了回来。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莫非有贼。
陈村花心里正这样想着,突然,一道黑影,两道黑影从她家院外翻进了院内,因为陈村花坐的位是靠着屋墙壁的,比较阴暗,她看得清院里的人,而院里的人却看不清她。
‘咯噔’一下,陈村花的心跳开始加速,开始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两个贼。她坐如针毡,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难道真要拿命拼了?只是不知晓这两人是劫财还是……劫色……
“陆兄弟,我们这样偷偷进来,真的好吗?万一被人误认为是贼,怎么办?”卓泰拉住一根筋往前冲的陆丰,道。
“放心,我经常翻墙进来。”陆丰轻声细语道。
卓泰本是千万个不愿意,但却无法阻止陆丰的脚步,于是只好跟着他一起翻墙进入了周家,虽然他心里面认定这样真的是很不好的。
陈村花眼看着那两个贼,心一横,扯破了嗓高声喊道:“捉贼啊!”
“捉贼啊!”
“捉贼?”陆丰和卓泰二人互相看了看,摸黑中神色都很踌躇。
陈村花尖锐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刺耳,随着声音落下,身后屋里,周家二老已经掌了灯,隔壁胡氏也点了灯,不止,周围几户屋里也都瞬间亮敞了起来。
“陆兄,你翻墙进来是白天还是夜里?”卓泰一脸好奇的问道。
“白天,怎么了?”陆丰一脸无害的回答。
“白……”卓泰简直要吐血,他以为他半夜里经常干这种事情,结果……他是白天,大白天的翻墙,人家见得着,这夜里翻墙的行为可是只有贼才会干。
而此时此刻他们贼头贼尾的风格,没法不让人不拿他们俩当贼看。
“我怎么觉得方才那声音怎么有些像是村花儿的声音?”陆丰摸了摸头,寻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