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琳,别这样,二嫂也怀着胎呢,照顾不到也是有的,我们先去看看蛰儿吧。”林书珩心里也不好受,嘉蛰也是他的女儿,再说当初是他决定要送嘉蛰去勇侯府的,可这毕竟是他的嫂,他的家,他也不能生气,只能安慰着妻。
这时嘉蛰悠悠转醒,玉蕊叫了声“小姐,你醒啦,先喝点水。”便拿起旁边的一小杯茶让嘉蛰咕嘟咕嘟喝完了。
林常氏听到玉蕊的声音,马上就蹲在床边拉着女儿的手说到“蛰儿,你没事吧,娘亲回来了,我们可给你带了很多广东的特产来呢。启贤还装了很大的海螺回来,说是要给你听听海声呢。”
嘉蛰看到多年不见的娘亲,眼眶一下就红了,带着哽咽声说“娘亲,我好想你啊。”她抬眼看了看,因为身边的林常氏还有围满了的丫鬟婆,所以只能看到爹爹,二伯父高高的后脑勺,二伯母伯母之类的女眷一个也看不见。
见到爹爹一脸担忧的看着她,满心的惭愧,想着为了整二伯母而让父母担忧,真是不该,可是都做到这份上了,不把戏演足就对不起自己在这勇侯府所受的灾了,便开口道“爹爹,娘亲,我们回家去好不好,我不想住在这里。”
边说眼泪边流,大部分是因为想念娘亲,小部分也是因为在这儿受的委屈,“在这儿,二伯母时常和我说要我为着大姐姐进宫当妃,二伯母还让伯母去找林妃,还说…还说我和孝慈肃皇贵妃长得像,爹爹,娘亲,我们回去好不好,我只想进宫时好好表现,以自己的力量为林家做贡献,林家世袭罔替的爵位,两朝的外戚,若二伯母又像二姐姐选秀时那样…我害怕我会变成下一个林修容,我害怕我会变成下一个二姐姐,我害怕林家会变成下一个窦家啊。”
嘉蛰越说越伤心,抬眼瞟到,听到她话的二伯父脸色阴沉的可怕,父母却是满脸的怒色,便又接着说道“爹爹,娘亲,你们别生二伯母的气,嘉蛰在这儿经常犯错,可是二伯母只罚女儿在祠堂抄女诫,若有不舒服二伯母也会请大夫,时常关心我的衣食和生活。你看,”说到这儿嘉蛰把头上那支簪拔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拿着道。
“这支镶南珠的梅花簪就是二伯母赐的,不像对四姐姐,动不动就跪祠堂,还不给饭吃,上个月四姐姐在祠堂罚跪发热晕倒,果儿和蔓儿请示二伯母想要请大夫,可二伯母只命人浇了一桶凉水在四姐姐身上,说四姐姐是偷懒装病,果儿她们也被打了十板,蔓儿还被贬去做粗活了……二伯母对女儿真的很好,这次是因为,因为二伯母要求我进宫,我不守侯府规矩回了嘴,二伯母罚我抄女诫的时候,晚上累饿睡着了才会着凉的,是我怕二伯母责怪翠琴和玉蕊才不提的,娘亲,你可千万别怪二伯母,生二伯母的气,我害怕…”
话说到这儿,一阵困意袭来,嘉蛰面带惶恐,可又显得很累的样,挂着泪痕,便睡着了。
林常氏听了忍不住怒气,又瞟了一眼那支一看就是铜鎏金的簪,便拿起簪“啪”的一声朝林李氏的方向丢去,所幸力气不大,在二奶奶林李氏的脚边掉了下去。
丢完簪林常氏倒也平静了下来,记起了自己一出生便开始习的礼仪规范,恢复了大家闺秀的仪态,用正常语气说道“二嫂,想来着侯府最近的入息还不如我家的佃户啊,这佃户中有人送年礼给我们都至少是银鎏金的,这侯府女主人送给侄女的簪居然是根铜鎏金的,怪不得眼巴巴要打侄女终身的主意呢,把侄女当个物件一样的送入宫,给这府里添入息呢。只不过书珩虽然官位爵位皆不如二伯,可一根赤金簪还是买得起的,这簪以后还是留给凝秋吧,我们家嘉蛰无福消受。”
想想又更觉生气便加了句,“但想来二嫂也不是故意的,怕是二嫂平日里牲五鼎的,如今也以为这水葫芦是个好东西了吧。”说完便一声不吭,蹲下身,把嘉蛰脸上贴着的碎发掀到她的耳后,拿起一旁翠琴准备好的毛巾,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这水葫芦可是用来喂猪的,这话说得已经不是一般的重了,林常氏的怒气已经显而易见,这林李氏看着厉害,也只敢威胁威胁侄女,面对着林常氏的咄咄逼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求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可这时林万岱正被刚刚侄女那句不想变成下一个窦家,气的火冒丈,哪有功夫理会这惹事的妻。
窦家,大烨王朝始皇帝结发妻的母家,当年窦府金钉朱户,封官加爵,张扬跋扈,用八匹同色骏马的马车在京城的大街上绝尘而去,肆意京城,见之者无不退避,好不威风。可后来因病去世,周贵妃所出墉王继位,一年之内狠狠打击了窦家外戚,削爵流放,当年的八匹骏马,神采飞扬,都好似云烟之过眼,不复存在。
林万岱心里想着,这侄女自小就被书珩教导的喜欢读书,见识也多,虽称不上有咏絮之才,见微知著,但也比林家其他那些深闺里的姑娘更有些大家风范,眼界开阔,知道树大招风,盛必衰,会说出这话,看来淳斓应该是做的实在过,让她感到惊慌了。想着想着他便想到了他的庶出女儿也就是府里的四小姐林娴露。
娴露的娘亲涟儿是她的通房丫头,却也是大家小姐出身。父亲因贪污被判流刑,女妻妾皆没入奴籍。
那时候的侯爷,林万岱的父亲,便在她接客之前赎回了府中,做了他的通房丫头,他们两人年少相伴,涟儿又能识断句,时常陪着他聊聊天,有时还开解被父亲师傅责骂的自己,感情很是深厚,后来他虽娶了淳斓,却对涟儿也一如既往的好,淳斓的确有大家气,对涟儿是照顾有加,自己得了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和涟儿分享,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亲姐妹一样。
可两年前涟儿却大病一场,撒手而去,这人刚走,她的女儿却受到了自己妻的般刁难,可见妻平日的大贤良都是欺骗自己的,她私下里应该也没少受淳斓的欺负。想到这儿林万岱便用手按了按眉心,发话到“让嘉蛰在这儿好好休息吧,其余人,和我去正堂。刘管家,拿我的名帖去宫中请御医来为四小姐看诊。”林万岱便呼呼啦啦带着一群人出了嘉蛰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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