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奇脸色变得更是难看,我虽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但也没有继续下去,扯开了话题道:“幻心说若是你愿意可以留在魔界,如今白英受了打击,不会再追究你的事情,不愿意就。。。”
“我明天返回妖界。”洛奇神色淡淡,也不见太过冰冷,只是毫无情绪,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回答我。我想开口,却无话可说,张嘴没有只字片语就只剩沉默,洛奇不问我,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起身去了里面的书房。我觉得委屈,从来没有的委屈,微微红了眼眶只为了那份不舍,只知道是生气却不明原因,如此也不好再去打扰他,微微斜眼看向书房里那道身影,终究是愧疚。
回过神来,我才想起好像身边少了什么,是冷云,一把拍上自己的额头,我竟然把冷云给丢在那里了,真是越活越糊涂了。冷云再怎么成熟沉稳到底还是骨子里还是人类,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冷云定然是会怕的,但不会也不能向别的妖族求助,她的外貌在妖界是个致命伤,幻心能给我一点面子,却也不可能屈尊帮她,我还得回去一次。
把冷云接回来之后冷云眼眶已有些微红,如我所料,冷云果然没有向任何妖族求助,只是一个人躲在最里间,时时刻刻的警惕着周围。我给她一个拥抱,抚了抚她的背试图安慰她。冷云似乎总不像是普通的人类丫头,高度的适应性和冷静沉着是我所见过得人类中所没有的。我不会去问冷云曾经历过什么,只知道这是我认可的人,便无条件地信任。
待冷云慢慢冷静下来,面色如常,没有抱怨亦是没有恐惧,我赞赏的对她轻笑,再看向洛奇所在的书房,洛奇正在运功,可能是重楼给他的伤害凭他如今的道行着实是承受不来的,而我给他的力量以他的道行也无法完全接纳,妖魔两族的力量到底是不可能完全相通。“冷云,叫魔骨给我弄点炼丹要用的东西来。”我收回目光对身旁的冷云道。
“魔骨?”冷云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一脸疑惑的问我。
我一边把从妖界偷偷运来的书从空间里翻出来,一边对冷云道:“哦,就是站在门口的丑八怪。”妖界的书太多,即使我带回来也未必能找到法门,妖族的修炼运用于魔力之上也仍旧有各种瑕疵,除开禁术,几乎利用价值便打了对折。远远的见冷云在跟魔骨‘交涉’,我才开始放心的研究起来,这一研究便是杂乱的我头晕脑胀,等冷云过来找我我也只是看了一小部分,看着旁边那堆书丘满心满眼都是无力,见门口的魔骨已经走了一半,才问道:“行吗?”我有些不确定,毕竟在魔界我还没有什么势力,说不定还遣不动最低级的魔界守卫。
“恩,魔骨没说什么就走了,应该是去拿东西了。”冷云对我点了点头,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就有四五成群的魔骨候在门口。两个为一对的魔骨搬着一个大的离谱的兽纹炼丹炉,水晶镂空丹炉内此时仍闪着七彩的火焰,让我想起了太上老君练孙悟空的故事。另几个魔骨抬着一个小紫檀木箱子,上面满是繁杂诡异的花纹,放的也就是些药罐蒲扇之类的东西,显得有些大材小用。魔骨都是粗俗将士,一堆堆的都堆放在外间屏风右侧的一大块空地上,大丹炉旁贴墙放了两个琉璃药柜,百多种药材,我看的眼直,这是哪里弄来的一些东西,简直就像事先准备好的。
一阵乱放之后魔骨就打算离开,我抓住一个问这些东西的来源,如果有地方拿,倒也不必差他们去了。几个魔骨对视了一眼,似乎是领头的魔骨答道:“属下等请示尊主后,问玄冥大人拿来的。”我不由愣了愣,竟又是重楼吗?苦笑蔓延,不愿深想。挥了挥手示意魔骨退下,继续找着书中秘法一时也没有注意到玄冥是谁。妖族的书上有写过怎样把别的妖族的内丹炼化提升,如此,白韵也算是有用的。炉内的魔火烧的正旺,七彩的火焰闪着诡异,我抓了几把药材和白韵的内丹反复思忖了一番才扔进去,看到焰色几变,蓬勃的力量冲击着炉鼎,不过妖族内丹的力量对于魔界的禁制来说无疑是螳臂当车。
我走进内间,洛奇正盘腿在地上眉头紧锁,脸色依旧苍白,正在极力的消化我还算是温和的力量去抵抗体内乱窜的重楼的魔力。我走近他的身边,蹲下看着他微微汗湿的脸庞,心里是万缕愧疚,这都是因为我,看到他一周期的运气结束我才轻声开口:“洛奇,你的伤怎么样了?”
洛奇听到我的声音,睁开那双祖母绿的眼眸似乎比之前清明些许:“大约。。。后日便能康复。”
我见洛奇冷色稍淡,把经过魔火熔炼的内丹放在他的面前,“你看,这是白韵的内丹,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方法,用魔火炼化的。你们妖族只有本源的力量才容易消化些,你吞下它,马上就会好的。”
洛奇闻言极快的抬起头来,一手抓住我的手腕,声音近乎于吼道:“你!你杀了白韵?!是王让你杀的?!她是白英的。。。”
我见洛奇竟失了冷静,心下倒是奇怪这白英究竟有何厉害,手腕上的疼痛灼灼,我却不在乎,轻柔的声音打断洛奇的狂躁:“我知道,白英的女儿嘛。”我把我离开魔界后的事细细的说于洛奇听,最后总结一句:“我可是花了大代价得到的内丹,指不定重楼还要新账老帐一起算呢,你可不能浪费!”同时把伸到他面前的手又向前递了递。洛奇无奈放开了我的手腕,见上面已有一圈青紫,微微皱了皱眉,轻柔的拉过我的手想要施法恢复却被我倔强的躲开。反而是更加伸到他的面前,瞪着一双冰蓝看着他。
洛奇轻叹一声,终是敌不过我的注视,拿起内丹仰头一口吞下,过了数个时辰的调息才缓缓睁开绿眸,朝我轻弯嘴角,低沉的嗓音道:“谢谢。”
洛奇轻叹一声,终是敌不过我的注视,拿起内丹仰头一口吞下,过了数个时辰的调息才缓缓睁开绿眸,朝我轻弯嘴角,低沉的嗓音道:“谢谢。”我略自责的低下头,对于妖族,魔族虽高贵,我更多地却待他如友。我看不见洛奇的表情,只感觉到他轻轻抚上我的青丝,轻柔的如同羽毛的轻碰:“以后,千万别再惹恼了魔尊,对于强者,你该学会适时的退让。”
“重楼不会伤害我,不是吗?”我抬起头疑惑看他,那簇碧绿里是满满的认真和担忧,这便是妖族,在于情感之细腻执着。
“你认为他不会吗?魔族无情无欲,魔尊更是爱武成痴,你真的是例外吗?”洛奇让我并排坐在他的身旁,我并不排斥他的直接,我自愿为魔,抛弃的是伏羲那一边的所有利益,从此亲者为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魔族无情?”我轻轻弯起嘴角,回忆我对他的了解,“若是无情,他怎会寻觅飞篷的转世,怎会如此待景天,怎会爱上紫萱?”
“爱吗?魔尊真的懂得什么是爱吗?”洛奇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许久,洛奇轻柔的将我拢进他的怀里,却只是像安抚一般的拍着我单薄的肩膀,道:“别的我不懂,在王宫的密室里,我只知道,想要的就抢过来。”说完轻轻拍了下我的头,站起身准备离开,只留下我一脸迷惑。洛奇停下脚步却不回头,缓缓坐在内间的桌旁,声音透着一丝笑意和彷徨:“回去一次,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不会离开,待我有能力的时候,换我保护你。”
我站起身不发一句,我懂得洛奇的彷徨,也听懂了洛奇的誓言,只是我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我宁愿永远装傻装作不在意,“恩,你就像是我的亲人,我的兄长,怎么能分开。”洛奇眼中的了然和痛色,让我沉默,不知再如何说下去,我不懂为何我和洛奇不能是男女之爱,只是下意识的保护起心中的那份爱,等待属于我的良人,良人,却又是谁?
我像是终于找到了话题一般,打破了瞬时的沉默:“洛奇,我抓来的厨子不听我的话,还不愿意成为妖族。”我不开心的嘟起嘴,人类成为妖族花费了我不少精力,说到底是因为我的口腹之欲,作为魔族早该不需要了,我却还是硬要留住这最后一份人的印记。
洛奇神色不变,声音却是冷了几分,“平白得到一身妖力还不知足,如此贪婪的人类死不足惜。”说到让这些人类死我又是不愿意的,到底是因为我的任性,若害了这些人类白白丢了性命,我也真是不忍,留他们在人界倒还有借口可寻,从此得了法力不是吗?
洛奇一眼看出我的所想,捏了捏眉心:“也罢,交给魔界侍女总管,她会知道怎么做的,你还是太过顾惜凡人。”我嘟起嘴颇为不满这样的状况,我的本意是靠自己的,重楼也本就不喜欢这种琐碎之事,他一直认为我这么做是很丢脸的,试想魔界长老为了不放弃口腹之欲去偷人界的厨子,还大费周章为此用换魂之术他便会觉得不屑吧,我却认为这一身法力便是要为自己服务的。不管怎样,事到如今还是认命的出了书房叫冷云去找白术,但愿不会碰钉子。
身后洛奇的眸子里划过笑意,有些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情绪在心中来回激荡,晃了晃脑袋不愿再想这些杂绪,重新坐回地上开始修复自身的亏损,身周渐渐淡出一层绿色荧光。冷云安静的呆在外间等我出来,我瞬移到她面前道:“冷云,你跟门口的丑八怪说,叫他们把白术找来,我要给她一些人类去训练训练,听话就好。”冷云刚跨出一步,我又连忙拉她回来补充了一句“叫魔骨不许告诉重楼!”
“不许告诉本座什么?”身后突然冒出一句话,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毫不遮掩的霸气,很显然,是重楼,真是要来的不来,不要来的偏要来。冷云绕是再胆大,对上重楼的威压,迫人的气势仍是退了好几步到了墙边去。而我行动快于大脑,顿时一个瞬移坐在外间的桌旁,背对着正踏进青鸾殿的重楼,假装没看见。感觉到越来越浓重的魔气,我识相的往里继续挪了挪,很完美的给了重楼一个后脑勺。“找本座何事。。。”重楼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的事不劳魔尊大驾,还是紫萱的事比较重要。”一遇到重楼,我总是那么的不理智,我明明并不想去惹恼他,却总是心口不一。
“胡闹什么?!转过身来。”重楼站在我身后,听到他略微不满的声音,我依旧没有理他,微微撇头,却没想这个举动惹恼了身后这个魔,“司空月遥!”重楼也许是第一次有人敢藐视他的存在,声音冷沉了几分,强大的魔压开始蔓延,我咬住下唇,运起魔力与之抗衡,让我浑身有些微微颤动。我转头瞥向洛奇和冷云,毕竟重楼的魔压他们也许承受不了。只见洛奇脸色苍白了几分,原本平稳的内息再一次紊乱不定,见洛奇都如此,那么冷云绝对好不了。
我只得转过头去面对着他,也不看重楼的红眸,低低的道:“收了魔压。。。”再坐回重楼旁边,气氛真是着实的诡异,我沉默,重楼也沉默,也不走,就这么耗着。我终于不满地道:“你找我干什么,不气我烧了紫萱的画了?”
重楼皱起眉头,却莫名的没有怒气了,站起身来不知看向何处,声音依旧是低沉,不悦并未褪去:“本座不知紫萱与你到底有何恩怨?”我却认为只是片面说辞,转了转眸,一副不屑轻哼。“放肆!”重楼一手托起我的下巴与他对视,暗红的眸子犹如翻滚着岩浆,此时这双带着威压的眸却如鹰般紧紧盯着我,冷沉的声音似是压抑着怒气,“是本座和魔皇太纵容你了!”我依旧不语,直到重楼离开我都未说一句话。
我咬着唇低下头,心中满是烦躁,我为何总是这样要去惹他发火,每次都是因为紫萱。而这次重楼已是给了我足够的宽容。到底他仍是一个魔尊,哪里容我这样怠慢,而我的倔强让我不愿低头。我懊恼的抓抓头发,趴在桌上生着闷气,突然一双手轻轻抓起我正蹂躏着头发的葇夷,僵硬却温柔的放下,意料之内的听到洛奇已经稳健的声音:“我不知道你有折磨自己头发的习惯。”只听得洛奇一声微叹,声音更轻:“何必冲撞了魔尊。。。”
“你变了。。。”我愣了愣,突然微微一笑。洛奇不再是当初冷如寒冰的蛇妖,不再与我针锋相对,他不知何时已开始慢慢接纳,甚至清楚我的情绪变化,我的烦躁不安。
“是,变了。”洛奇不反对也不解释,大大方方的承认,在我看不见的身后却是一抹微苦的笑容。
我抬手倒了一杯琼浆,醉人的香气和沁人心脾的滋味微微甜蜜了我低落心情。算了。。。重楼这段时间定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对自己笑笑,何不给自己一个艳阳天?“你去多久?”洛奇已经从我身后绕到我的身旁坐下,我歪头问道。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妖界似乎有些动荡。。。再说了,不好好回妖界锻炼几年,怎么保护你这个麻烦精?”洛奇轻轻一笑,伸指轻弹我的额头。
“几年?!”我惊讶的瞪大了眼,本以为洛奇也就去个几天而已的,我耷拉下脸幽怨的道:“你不会还生气吧。。。至于吗?”
洛奇脸上微微的笑意更盛,好笑的拍了拍我的肩道:“你是不是忘了妖界的时辰是与人界一致的。”我微微一愣又笑开了,人界几年,魔界也数日而已,是我记性不好了,连这个都忘了,亏我还掌管妖魔结界呢,真是如幻心所说,颇不称职啊,我也愿自己能一朝拥有强大的力量担起我的责任来,至少不让重楼丢面子不是吗?
许是洛奇的责任感使然,也可能是幻心的原因,总之洛奇回了妖界,我也不用再担心洛奇的伤了。说到底幻心还应该大大的感谢我的,把自己所不喜欢的臣子的女儿所修炼千年而来的内丹转送到了自己心腹的手上,不假自己之手,名正言顺,这种好事不是年年都有的。我用空间法术送洛奇回妖界的那天又见到了幻心,幻心依然一副清冷淡笑的样子,我也只是客气的笑笑便回魔界,反正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赶紧走,跟幻心在一起是会倒霉运的。
回到魔界,偌大的青鸾殿只有我与冷云两个,重楼也没有管我离开魔界去送洛奇的事,心里竟然会有些小失落,不过原本也不是他需要管的,他现在应该正关心着紫萱。浑浑噩噩的在魔界度过了两日,没有饭吃,大概是那些个厨子还没训好,人类的迂腐是藏在灵魂深处的。睡醒了就陪冷云一起研究妖界的法术炼丹什么的,使我的妖术倒是见长,空间法术却没怎么再思索过,估计重楼知道了要生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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