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个很努力的人,从我有意识开始,他就在昼夜不停的训练自己,每次凯旋回来,想要得到每个人的夸赞时,听到的总是一句话。”
“什么话?”她轻声接道。
“几年后,容君会做的比你更好。”尉容君淡淡说着。
皇甫晴呼吸一滞,这句话的含义很明显,她知道这样的话对于一位满心抱负的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哥哥开始恨我,恨我抢走了属于他的一切,他恨所有人的眼中只有我,但是,更让他感到无力的是,他的资质并不如我好,普通人一个月学会的,他只要一星期,而我只要一天,他觉得上天很不公平,如果他出身在另一个家庭,我想,他必然是天之骄子的存在,可是老天就是那么喜欢开玩笑。”
尉容君淡淡苦笑。
既生瑜何生亮,她想起了这句话。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道。
“后来——”尉容君的眼神痛苦起来,拳头骤然握紧:“后来,哥哥离家出走了,一走便是十年,十年后,他回来了,带着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妹妹,他的性格变得诡异,面对全家的询问,他不屑回答,晚上睡觉时,有个家丁看到了他在鞭打着房内的侍女,拿着一根针对着侍女身上刺,家丁只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已经死在了地上。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哥哥毫不避讳的说,是他做的,他说,他恨这个家,恨这个没有任何亲情的家,说完,哥哥走了,临走前,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为什么她感觉这个哥哥跟她印象中的某个人很像呢?
皇甫晴拍了拍脑袋,怎么半天想不起来。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是天马大帝,夜醉。”她惊道。
为什么怜爱所说的故事跟容君不一样。
尉容君点头:“没错,是他,就是他,在四年前,他刺杀了天马帝国的皇帝,登上了皇帝宝座,他所认的妹妹就是如今的怜爱,当上皇帝后,他立刻下令追杀尉氏府邸所有人,一夜之间,家族所有人死亡,我凭借武功逃亡到一户普通人家,被奶奶收留,最后却让奶奶遭受灭门之灾,那一次,是哥哥亲自带队,他看着神情倔强的奶奶笑了,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我怀疑,当时他不想杀我,否则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皇甫晴皱眉,真正的版本是这个样子?
“如今的他,将真正的真相掩藏在心底,刻意不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记忆,他用对别人的折磨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甚至编织一个谎言让自己相信,他找来的妹妹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妹妹是他唯一可以让他相信,他不属于尉家的事实。不过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样一来,怜爱的说法也就有了解释,自然是夜醉编出来骗她的,而夜醉会对容君感兴趣也是有了一个解释,因为他在骨子里是恨的,虽然刻意忘记。
“那慕清雪呢?她在你们中间,又算是什么角色。”她很快出声问道。
“慕清雪……”尉容君摇头苦笑,抬脚走入府邸大门,她连忙跟上去。
“以前的天马大帝虽是暴躁,但好得有人性,只要我们国与天堂国上交一定的银两便可,但自从夜醉当上天马大帝之后,故意提出不可能完成的问题刁难两国,时常派兵在城池内骚扰正常秩序,久而久之,发生战争,民不聊生,一切因我而起,自是要我解决,我主动踏上去往天马国的路途,途中我认识了天堂国的女神慕清雪,她对我莫名其妙的好,即使我如此冷漠,但却依旧不离不弃,她是那样的好,好像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直到有一次,我中了别人的毒,是她替我解的毒。”
毒?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春药。
“没错,那是只有女人才能解的毒,自那以后,我跟她在一起,在之后的日子里,我渐渐喜欢上她,但是国家的事情在我心中要比感情的事情重要,我答应她,等到我将哥哥杀死,第一件事情就是迎娶她,在第二天晚上,我偷袭了哥哥,但是结果很不幸,我被抓住了。为了救我,慕清雪孤身前往哥哥的寝室,说明了与我的关系,可以任由哥哥折磨,前提是放了我,哥哥知道折磨慕清雪会让我痛苦,所以答应了请求,对于他来说,我随时都可以被他抓住,因此没有什么顾虑。但就在第二天晚上,慕清雪趁机出宫找到了我,将我引诱到没有人的地方,对我进行了巫术,当时连我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对我说,哥哥是无法战胜的,她担心以后我还是会被哥哥抓住,而且,她受不了哥哥的折磨,于是便选择了这条路,她说,对于她对于我,这个方法是最好的选择。”
这就是真相?她一时之间吸收不了如此多的东西。
“可是她不懂,在我的心中,如果不能救国家百姓于水深火热,就算是解脱了又如何,我真的很不甘心,也很恨她,恨她不了解我,恨她的自私,她自私以为那是为我好。”尉容君淡淡笑着,苦涩汩汩冒出。
手指划过沾染蜘蛛网的柱子,屋子里面的空气似乎有些浑浊,灰尘纷纷而起,皇甫晴遮住了眼鼻。
“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明明她是知道我要什么,可依然选择了那个方法,所以在记忆恢复时我才会那样的愤慨,不过因此而伤害到你,抱歉。”尉容君微微颔首。
她摇头:“我可以理解,再说,我也从未怪过你什么。”
“死后,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沉睡,沉睡过程中有一双手总是温暖着我的心跳,一直到你将我救出来的那一刻。”
“那么你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彻底的死亡吗?”皇甫晴看向他。
尉容君摇头:“也许是因为慕清雪。”
“没错,她施展的巫术是一种涅盘重生的巫术,她将你的心温暖千年,在我发现你时,只要再过几个月,千年期限便可达到,到时候你将与她一同重生,生活在我的那个世界,没有任何的烦恼,那时候,武功高强的你们在那个世界将不再有任何的阻拦,可以逍遥自在,她以为你会懂,你可以谅解她,在千年出来后,不过她并不知你此时对她的怨恨,这样的她也算是幸福的吧,她始终保持着对你最美好的幻想,不过,由于你被我解救出来,棺木释放出了灵体,所以她不得不魂飞魄散,她知道我对你的爱,就将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
一直放在心底的话语说出,她觉得好受很多。
尉容君背对着她,仰头看着那一处早已被捣毁的正厅:“其实,这一切我都知道,不过,我还是恨她,恨她的自作主张,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原来一切都知道。
她默念着这一句话。
“可是,我最后懂了,我对她的情感中少了一份东西,而我用另一份情感去代替。”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听不懂。
回答她的只有尉容君的脚步声。
房间很空,每个物体上面都挂满了灰尘,袖子挥动,灰尘挥散而去。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为什么告诉我这么多,只是因为我理解被兄弟们不相信的感受吗。”皇甫晴猛然挡在尉容君的面前,她要知道答案。
“让开。”尉容君淡淡说着。
“不让。”皇甫晴倔强的抬头。
“让开。”
“不让。”她大声回应,牛脾气一瞬间全部涌上来。
突然,尉容君用力的抱紧她,紧紧的,双手扣在身后,好像要将她融进心底。
“你知道吗,我不想面对心底的答案,因为我不想再承受同样的打击。”
“什么意思。”她没有反应过来,呆呆问着。
“我喜欢你。”不再是淡淡的声音,不再是那平淡无奇的语调。
“什么。”她的脑袋已经停止了运转。
“我喜欢你,我爱你,皇甫晴,我对她的情感中少的是爱,而用来代替的情感是责任,我一直迷惑着自己的心,告诉自己,我是爱慕清雪的,但是回头发现,如果失去你,我会死掉,就好像那天在宫殿内看到你在哥哥怀里的场景,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我一直以为,责任就是爱的升华,我错了,爱跟责任根本是两种毫不相干的东西,我爱的人是你。”
第一次,她感觉到尉容君的失控,而这种失控是因为她。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皇甫晴推开尉容君,如果早一点告诉她,她就不用像个傻子一样的想七想八,一定不会在遇到淡淡的语气时充满失落。
“因为我害怕,我是个懦夫,对不对,你一定受到了伤害,对不起,小晴。”尉容君再次将她紧紧抱入怀中。
鼻尖满满都是暖暖的味道,好安心。
“笨蛋,大笨蛋。”她用力拍打尉容君的后背,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
这份迟来的幸福,她想她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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