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密的车内,响起一阵单调的铃声,就像云决这个人一样单调。
“什么事?”面无表情地接听电话,在听到里面人说的话之后,眉头顿时紧蹙。“与我无关。”
“少爷,你还是回来看一下吧,老爷这次把律师都请过来了。”甘叔在电话那头气息不稳,很急促。
挂掉电话,鹰眸微眯。“去云宅。”
车子突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向云宅方向驶去。
漫无目地的走在街道,空气中时不时夹杂着一阵阵香味。摸摸身上布靠布的口袋,懊恼地咒骂。“混蛋——”
明明知道自己包包在车上,也不给。
戚蔓紧盯着云决车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释怀。
“戚蔓——”
黑色宝马停在她面前,甘雅从车窗里探出脑袋。“上车,戚蔓。”
正好没钱打不到车。
“谢谢。”
“我爸刚才打电话给我了,我想你作为云家的一份子,有权力知道。”甘雅一边开着车,一边看向戚蔓,脸上出现少有的严肃。
嘴唇蠕了蠕,还是没有问出口。
两辆车基本上同时停在云宅大门口。
戚蔓率先下车,刚好看见云决从车上走下来,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秀眉微蹙,将视线落在甘雅身上。
“戚蔓,咱们进去吧。”甘雅走到她身边,微笑着拉起她手。
“我……”戚蔓微微挣脱她的手,眼神犹豫。“还是不进去了。”
甘雅摁住她双肩,正然地与她对视。“戚蔓,不管你跟云决是什么关系,你要记住一点,你是云家真正的女主人。把你斗安蓓拉的本事拿出来,担心什么?”
“没有,我只是不想太插进他们内部。”望着云决走远的背影,戚蔓露出八颗门牙,标准的笑容。
“虽然我老了,但还没有得老年痴呆,别以为阿决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对小蔓心怀不轨,现在媒体又把你私生子给爆出来,云家跟云氏这张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云决刚进门,就看见云天坐在轮椅上,气势汹汹地指着易焕媛。
鹰眸一撇,落在旁边的律师身上,目光深沉。
“云家丢脸的不止我一个,为什么一到出事全推到我身上,你们一个个不都是为自己找台阶。”易焕媛美丽的脸上满是狰狞,目光扫过门口,正好看见戚蔓走进来,立即冲上去推开甘雅揪住她头发。
“你这个死丫头还真是有本事啊,天天装你不难受吗?”
紧咬着,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发丝断掉的声音。
“松手——”云决愤怒地扯开易焕媛,重重将她丢开,扶住戚蔓不稳的身体,快速锊了锊她长发。憎恨地望着自己母亲,像条疯狗一样,哪里还有贵妇的优雅。“别发疯了。”
“我知道了——”易焕媛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云天跟云决恨恨道。“你们都向着这个小野种。”
“犯错了还不知悔改,私生子这件事已经闹到全市都知道了,我看在你死去的父亲面子上,对你也是一忍再忍。没救的女人,今天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说完,云天看向一边的律师。
“夫人,你在上面签字就行了。”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合同递到易焕媛面前。
嗖地冲上前,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双手握住刀柄,银色的刀刃对着众人,狰狞的面容已经变得扭曲。“云天,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见过大风大浪的云天,什么阵势没见过。
“把她给我摁住。”云天一声命令,几个强装的保镖顿时涌向易焕媛。
“云天,你竟然这么对我。”眼看保镖冲过来,易焕媛想都不想,将水果刀丢向戚蔓。
银色寒光一闪,极逝射向戚蔓。
瞪大眼眸,错愕地站在原地一时忘了躲闪。
噗——
利器擦过血肉之躯发出一声闷响。
一滴滴浓红的鲜血从他指缝间溢出,空气中迅速觅上一层血腥。
“云决——”戚蔓惊愕地望着面前的男人,视线还停留在云决手上,心底一阵触痛。
“够了吗?”云决皱着眉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易焕媛将水果刀丢在地上。
发生这一幕,一切都赫然静止,易焕媛惊恐地望着云决不断流血的手掌,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律师再一次将合同递到她面前。“夫人,你还是签了吧。”
用力一挥,彻底从保镖手中挣开,整了整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要我离婚也可以,我要拿到我应得的那部分。”
云天艰难地撑起身体从轮椅上站起来,借着扶手走到易焕媛面前,突然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想拿一部分,故意杀人罪,弑杀未遂,没让你坐牢已经是对你最好。”
“你——”易焕媛捂着脸愤怒的说不出话。
“签——”云天一声怒喝,冷绝道。
很清楚自己纠缠下去只会吃力不讨好,不甘心的看着戚蔓,拿起笔在合同上落下漂亮的几个大字。
“给你一天时间,明天必须拿着你的东西给我离开云宅。”云天拄着拐杖在甘叔的搀扶下缓缓上楼。
“戚蔓,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甘雅看看易焕媛,再看看云决两个人,率先离开。
无视易焕媛不断射来的厉光,目光在云决手上扫过,迈开步子向外走。“走不走?”
阴沉下脸,鹰眸向身后斜睨一眼,举步跟着戚蔓身后。
“阿决——”
一声轻唤,他脚不由地放慢速度,易焕媛迅速追上来,挡在他面前。“阿决,我是你妈妈,就算我再怎么坏,我也不会害你的。戚蔓这个女人,她这次回来是想害你,你就不能清醒清醒吗?”
“管我之前先管好你自己就好了。”绕开易焕媛径自坐上车,目视着前方,却依旧能感觉到易焕媛刚才痛心疾首的目光。耳边来回响起她刚才的话,目光撇在戚蔓侧脸上久久不能回转。
从包里抽出几张纸拉过他手掌,轻轻擦拭。
足有五厘米长的痕迹,手掌之中,血肉模糊,染红了她双眼。拿过无数把手术刀的她,现在拿着纸巾,手竟然微微颤抖。“不用这么逞强,我不会感谢你。”
“你可以不用这么啰嗦。”
冷哼一声,紧紧摁住他手掌,鲜血却还是不停地往外浸。这种应该很痛,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阿赞,快点去医院。”
“去别墅。”
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她立即抬起头。“你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不就是医生,觉得自己医术不好,就不要去医院给我丢人现眼。”
恨恨咬牙,用手纸紧摁住他手掌,看着血液一张张浸湿白纸。心里忽然气不起来,反而更多的是心疼。
回到别墅,戚蔓马上跑上楼拿着药箱下来,蹲在他面前,动作熟练的帮他清理血渍。“一码归一码,我不想欠你任何东西,以后再有这种事也用不着你逞英雄。”
“你还是我老婆,我要是不站出来,别人应该会说我不像个男人。”鹰眸紧盯着戚蔓,这样的一幕从前重复过很多遍,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蹲在面前,不管自己生多大气依旧帮自己上药的女人。
“少碰水,要不然伤口不容易结疤,过个三四天就好了。”一直专注手中的伤口,完全不知道某人已经把她当成了物品在欣赏。
收好药箱,抬起眸,正好对上他灼热的眼神,脸颊瞬间滚烫。嗖地站起身,将药箱摔在桌上。“我出去一趟。”
站在门口,凝望着车子一路驶远。“跟上她。”
“是——”阿赞恭敬行李,悄无声息跟在某人身后。
手握着方向盘,脑海中不断想起云决深情地目光,刚平静下去的脸一下子又热烫起来。
车子在司炀别墅前缓缓停下。
轻车熟路地泊好车,拿着包包朝里面走去。
“司炀,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戚蔓离开这儿?”
短时间又一次听到易焕媛的声音,戚蔓迈在门口的脚步自然地放慢,闪到一边,静耳倾听。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怎么,现在是离婚了,所以才来找我。”司炀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司炀,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跟阿决是两兄弟,我不想因为一个女人让你们反目。”
“在戚蔓还没出现之前,我跟云决就已经反目,你想象还真是天真,跟戚蔓没什么关系。”用力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狭长的丹凤眼底深处滋生着怒火。
“跟戚蔓没关系,那你这次跟戚蔓回来是什么意思?一方面让戚蔓跟阿决在一起,一方面又阻止他们在一起。”
司炀腾然从沙发上站起,额上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杂志的封面,你说是不是你故意让记者拍到的?”凭她多年的经验来看,凡是都不能用巧合来设定。
紧皱着眉头,瞪着易焕媛,双眼迸裂出怒火,却无言以对。
没想到真的像云决说得那样!
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恍然失神。
转身,脚步一踉跄摔倒在地。
门口突然响起的异声,引起两个人注意,一眼看见坐在地上的戚蔓,眼神片刻惊慌,忙跑出去。“小蔓——”
“司炀,你到底想干什么?”扶着额头,声音轻不可闻,面对他们两兄弟,自己都有点力不从心。
“小蔓,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先听我解释。”面对戚蔓,心底顿时十分惊慌,没人明白他有多在乎这个女人。
拉开司炀的手,径自从地上站起来,淡淡俯视蹲在地上的司炀。“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皱起双眉,一阵沉默。
沉默也是默许。
“为什么那么做?”她应该很生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这么淡定。
“我当初尊重你的决定带你来中国,我是一个男人,你知道亲手将你送到云决身边我有多痛苦吗?”说到心底深处,声音开始哽咽,紧紧将她拥入怀中。“从你离开我身边的那天起,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你成天跟云决住在一个屋檐下,我怎么可能放心。我害怕你变心,害怕你再次爱上云决,我想回英国,小蔓——”
脖颈间一阵微凉,身体被人紧紧束缚,她感觉到司炀身体在颤抖。
“司炀……”双手垂在两侧,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拥抱。“对不起,我一直都让你担心。”
是自己太自私总想着报复云决,却忘了报复云决的同时,司炀一直在跟着自己受苦。
蠕了蠕嘴唇,责怪的话自己也说不出来。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因为自己而起,无奈的在心底叹口气。“司炀,别再这样做了。”
鸟儿在周围吟声歌唱。
他轻轻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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