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豹听后耸耸肩便不再说话。
“檀奴,事情既然都发生了,就不要再纠缠了。你身上新伤旧患的,才要好好休息,豹儿虽然口无遮拦,却说得有理,眼下你爹的寿辰才是最重要的。那女,我们好好安葬了就是了。”潘邢氏语气平淡地说道。
潘安脸色却越发的冷寂,有史以来第一次没有回答潘母的话,只是冷冷地说道:“此事儿自有分寸。”说完便转身朝着夏侯湛离开的方向走去。
潘府后院的山坡,一支棠棣树孤独地盛开着。花开浅白,随风散落在空中。
树下,夏侯湛抱着蓝泱泱的尸体神色哀然,看着怀中的女,只觉内心突然空了一块。
“丫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夏侯湛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哀然半刻,然后将她轻轻放在地上,打算在旁边寻块地葬了她。
可是转身回来的时候,猛地发现蓝泱泱的尸竟然不翼而飞了。
“丫头!”夏侯湛吓得大叫起来,连忙奔跑开寻找起来。
入夜,天边散落几点零散的星光,潘府的东棠院,棠棣花已经开尽,最后的几支粉色花蕊零落地散在枝头,孤芳冷清,如同树下的白色玉人一般。
院落深处的一隅,此刻潘安靠着树坐在下面的石台上看书,一身白衣慵懒地散在一边,几片花瓣飘然落下,随意地翻动书页的修长手指突然停了一下,脑竟然浮现一张粉嫩的圆脸。
那日,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指着满园的棠棣花问他:“小白,这个是桃花么?”
清风徐起,她淡绿色的裙角轻扬,撩落的粉色花瓣轻轻的掠过她晶亮的双眸,映着她粉嫩圆润的笑脸,清浅美好。
想到这,潘安抬起头看了一下眼前安静躺着的女,脸容依然粉嫩美好,如同那时一般。
忽然,蓝泱泱的眼睛微微地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睁开双眼,倏然坐了起来,拍拍头,她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醒了?”潘安看着她冷静地说道。
“小白?”蓝泱泱看着潘安,有些懵,脑袋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把那药喝了。”潘安看向蓝泱泱旁边桌的一碗褐色的药。
药?蓝泱泱猛地想起之前潘安中毒的事,连忙问他:“小白你没事吧。”又想起自己在装傻,连忙装出一副无辜的样:“不是我害你的。”
“我知道,把药喝了。”潘安语气依然冷淡,端起药递给她。
蓝泱泱看向端着药的手,芊芊玉指,白皙修长,连手指都这样好看。蓝泱泱暗暗想到。却猛地发现自己似乎没有往日看小白的激动了。难道已经习惯了?
“怎么了?”潘安看着她出神的表情有些疑惑。
蓝泱泱猛地回过神来,朝他傻傻一笑,也不管他端给她的是什么,拿过来便一喝而尽。末了,露出一个无辜脸容:“好苦。”
潘安神色微察地掠过一抹异色,瞥了一眼她的脖,问她:“你脖是怎么一回事?”
蓝泱泱这才想起在囚室的时候差点被黑衣人勒死的事,然后跟潘安说:“有个黑色衣服的人,拿绳勒我,然后我喊人他就跑了。”
潘安脸色一顿,有些凝重地问道:“你认得那黑衣人吗?”
蓝泱泱摇摇头说道:“他包着脸,我看不到。”顿了一下,想起什么又继续道:“然后半夜肚忽然痛了起来,一直在吐,心也特别的痛,还……”还特别的想你。后半句还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还什么?”潘安疑惑问道。
蓝泱泱挠挠头,装作想不起的模样低下头,却偷偷地抬眼看向潘安。
潘安眉头微微皱着,好一会儿,忽然站起来,淡淡说道:“既然你没事,那你可以离开了。”
什么?离开?她为什么要离开?蓝泱泱有些惊愕。
“你已经没事了,以后可以不用再留在潘府了。”潘安的语气依然平淡,却说得蓝泱泱莫名其妙。
怎么就突然让她离开了呢。蓝泱泱一跃而起,猛地拉住潘安手袖的衣角。
潘安眉心轻轻一皱,本想挣开,却还是停住任由蓝泱泱这样拉住。
空气仿佛静止下来,只有淡淡未尽的棠棣花香在萦绕着。
“毒已经解开了,你我再无牵扯了。”潘安声如涟漪般轻声说道。
“什么毒?我说了不是我下毒害你的。”蓝泱泱委屈地争辩着,正要不顾是否在装傻上前问个究竟的时候,夏侯湛忽然闯了进来。
“丫头,你在这里?你没有死?”夏侯湛一眼便看见蓝泱泱,惊喜地奔过来兴奋说道。
潘安脸色一顿,手袖轻轻一扯,挣脱了蓝泱泱的手。
蓝泱泱有些哀然,手就那么停在空中,却被夏侯湛一把抓住。
“你没事就好了。”夏侯湛握住她的手兴奋说道,又转向潘安问道:“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只是中了毒,出现短暂的假死状态,现在没事了。”潘安背对着他们,淡淡地回道。
“中毒?怎么会中毒?你们两个一起中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夏侯湛脸色疑惑,但是看到蓝泱泱活着,又是释然道:“不过,只要你们没事就好了。”
蓝泱泱还沉浸在潘安叫她离开的思绪里,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正要问清楚,潘安已经淡然地离开了。
看着那一抹白色的玉影,蓝泱泱只觉内心翻涌,脑有些乱。只觉得有些感觉似是变了,却又好像没有变。
“丫头,对不起,我说过会救你离开那囚室的,却让你受伤差点死掉了。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伤害了。”夏侯湛摸着她熟悉的脸蛋,有些激动说道。
轻风吹过,拂起她耳边的发梢,她的脸容在夜色下素净美好,她的脸上的温从指腹微微传来,温润全身。
她真的还活着!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在他心中变得重要了,只是想起她刚刚“死”的那刻,他分外的难过,从没有过的难过。
而此刻她活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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