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躲在教室门口，偷偷往里瞄了眼，我使劲给他眼神暗示，果然……他还是理解错我意思进来了。
等老陈头说完话，走出去没多久，邢杰心里的火山再次爆发：“是不是你打的小报告？”，怒指刚进门的小胖。
而胖子却弄不清状态。离这么久，邢杰眼里充斥的血丝仍清晰可见。
“我我我我我，没没没有。”羸弱不堪的语气，让我对他平添一份担忧。
“你那大嘴巴，没有才怪！”
篮球滚回他脚边……小胖从门口侧身挪步，没正视他。
嘭，嘭！通过橡胶皮囊传递到球内到真空，噌——干脆轻蔑，足以握住整只球的手发出让人绝望的摩擦声。
小胖腰下的两条粗腿抖得厉害，离我一米不到，脖上的赘肉成团包裹，咽口口水，从胡乱分布的肥肉里突出喉结。
“该死！”
邢杰没多想什么后果，对着他愣头就扔。
“啊——”全都捂住眼……谁不知道他那个暴脾气，没点着就自燃，他要是想发火，不需要理由，旁人拦不住，越拦他就越得意。
咚！
这，怎么可能。
篮球被她牢牢抓住，一只手，邢杰的球速绝对数一数二，能单手接着球，除了现在亲眼所见不然无法相信。球像粘在手里，就是不掉下来。她从红润的嘴角伸出舌尖，舔了圈唇边，耸耸脸颊肌肉，那种掌控全盘的自信，我永远忘不了。
“谁让你接的？”邢杰面子有些挂不住。
“我不接的话，你有想过后果吗？”
“废话，死胖子结实着呢，有多大事？”
“切，头脑简单的东西。”手随意一挥，便把球递给小胖，“你太高估自己了吧，球偏转后会砸到小欣的头，轻度脑震荡经不起你这样。”
“又能……”
“又能怎么样，你是想说反正家里有的是钱，赔点就完事了？”
“我，你……对，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事。”
“你哪来的钱，嗯？”
“管我。”
“这次，你爸妈不会替你买单。”
“信你就见鬼勒。”
“邢杰，你得感谢我，不然你就闯大祸了。”
……
“小胖，把球放到办公室。”
“好的班长。”
邢杰输于情理，脚泄愤一踢，前桌男生瞬间趴倒，没敢说什么。
“邢杰，我没有针对你，我是不想看到意外发生，希望你能理解。”
“班长算哪根葱？装你妹啊，臭婊子！”
“你过分了吧，嘴咋这么欠呢？”我实在听不下去，像是出于本能，站起一通回击，没有顾虑太多。再说我这是正义之举，敢打我他就理亏。
“肖薇，你再给我说一遍。”
“你个大男人为什么没点修养？”我大概天生犟的很，受不得这口气，咬着下嘴唇就想冲上去理论。
嗯？怎么……
“别犯傻，吃亏的。”她死死拽住我校服的衣角。
“美璇。”
“放心，往后退。”
随着教室里气氛的骤然凝固，我的心强烈攥紧，希望她不只是单纯在耍帅。
“我接受你给我的称呼，可以讲道理吗现在？”
“不能。”
“我在用素质和你讲话，肖薇说的对，请你也拿出点男人的样子。”
“看你不顺眼，咋了？还有那个女的。”
美璇把手捂在邢杰举起的手背上：“这是我跟你的事，不要牵连别人。”
“哼，肖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屁虫。”
“我说了，和别人没关系，你听不懂人话吗？”话语间从容不迫，无不让旁观者窒息。
“我就是听不懂，她，死胖子，和你一样，都该死……啊啊啊啊啊！”
邢杰的话戛然而止，表情瞬间变样，很痛苦的模样，肩头耸的老高老高。
“别在我面前说她坏话。”
她，竟然还会这个，就看见美璇用一根食指，就把他的手拗出夸张的弧度。
“断了断了断了！”
“别担心，骨头不会断，我力道刚刚好。”
“你你，你能保证？啊啊啊……”
“我再用点儿力，也许会。”
“你，到底想怎样？”
“我说了，收回你的话。”
“行……啊！嘶！我认输还不行，你赶紧把手放开。”邢杰的脸拧巴成一团疖子，涨得黑红。
“道歉！”
“班长，我对不起你……”
咯咯——嘎！
“我说向肖薇道歉。”美璇似乎开始情绪化，眼眶红到发亮，是泪。
“肖薇！我我我，错了，求你原谅我。”一阵尖唳的哭腔突然爆发，我身子不禁抽动了一番，这与我所认知的邢杰完全判若两人，他彻底地在暴力下败阵了。
“美璇啊，放开他吧，他已经认错了。”
她在颤抖，整个头都在抖，眼珠子不由分说地往上翻，死死盯着邢杰。眉宇中间分泌出好几颗汗珠，顺着鼻梁滚落，在人中处聚集。
“美璇，你在干嘛？快放手呀，别在这样！”
我从来没触及到如此令人心碎的声音，颗粒状的音色，随着男生绝望眼神的落幕，频率被拉长再延伸……死寂的气氛使我不得不听清一切细节，周围的同学不敢去看那只扭曲到辨不出形状的手，他无力，站不稳脚，膝盖失去了知觉一般，几乎触到地面。
她还没有放开。
哭泣在班内蔓延，没有谁知道原因，此时此刻，大家心照不宣，怀着同样的悲痛，也许邢杰在他们眼中曾是那么卑劣不堪，可心依旧柔软，滚烫。他真不至于落此下场。
扑通！他跪下了。
那只手终于垂落。
“邢杰，邢杰，你怎么样了？啊，说话呀？”全都一下子围过来，扶起倒地虚脱的少年，手指关节起了个黑紫的大肿块。
“先送去医务室，快！”
瞬间，班里少了一大半的人。
我竟然已哭成泪人，回头看向美璇，她也在看着我……我在照镜子吗？
我们是为什么而哭泣？
“薇，你怎么哭了？”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哭了。”
“呵呵哈，那还哭什么，傻不傻。”
“美璇，你还笑的出来？”
“你没发现我们班有什么变化吗？”
“有吗？”
“有，而且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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