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敬如宾,言语投机,如他人所愿般日久生情。
小公主正值芳心暗许的年纪,那正是她最好的年华。
花容月貌,娇俏伶俐,文武双全,又弹得一手绝好的古琴。白夜璃就是再挑剔也挑不出半个不如意,更何况他一开始就很照顾她。欣然接受了家族的安排后,对她更是百般温柔,无微不至。
二人花间携手,俨然一对璧人。
众人纷纷看到这桩喜事,隔年就将大婚的日期定下。幽落这边筹备,隆重异常,古朝王上更是大手一挥许了绵延十里的嫁妆,要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出阁。
碎碎说着陈年旧事的工夫,舞祀从马车里伸出手去,折下路边盛放的一枝野花,细细放在指尖端详。
“那时候我可真天真啊,以为只要他喜欢我,我喜欢他,这一世就可天长地久,却根本没想到……自己一心爱上的男人,他的心,从来就没真正属于过我。”
热烈张扬的年纪,她蠢过。但不后悔。
一如白夜璃后来所说。他喜欢她。喜欢她的任性,喜欢她的嚣张,喜欢她的才情,喜欢她的洒脱。
但,喜欢和爱毕竟不同——如果没有遇见景弱水,没有对她一见钟情无法自拔,也许他会顺理成章认命,将她娶为太子妃。
可命运弄人,不偏不倚的,非要让他在皇后到月容宫探望公主那日,和浮生舞祀两个人一起,隔着同一面纱幕,同一段灼灼的日光,同时抬眼,看见了她。
白夜璃的眼里,从此种下一段深刻的执念。
“我猜你一直想问我,一个普通的凡人,竟可以将作画做到如此通神。她在画卷上画下各种祝福,藏在那些花纹背后的愿望都能如愿以偿。”
她因此名动七国,却也因此更加失落。
舞祀点点头。“你要告诉我吗?”
景弱水信手斟了一杯茶给她,眼波澄澈毫不闪烁,“我那一点虚名……纯粹是靠运气撞来的。”
“这件事你们阁主曾经问起过,我没有说。”淡然一笑,“但现在我却很想告诉你。”
“其实,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通神的技艺。”她走到桌边,将一个不起眼的木有盒子从包袱里取出来。“那些浪得的虚名,令人惊艳的画作,靠的不过是…一盏墨砚。”
这个秘密,她守了六七十年,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可以觉得可以随口说说,完全无所谓了。
“我年轻时,遇见过神仙。”
其实她也不确定那到底是神仙还是妖精——总之是很奇妙的一个男子。
寻常午后,风和日静,她在皇城后的山脚下对着一丛竹子作画,忽然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戳点上她的宣纸,“这里不对哦。”
景弱水猛然一惊,抬起头来。来人倒是异常从容。表情很认真的笑眯眯给她挑刺儿,“你看这片竹叶,抬头再看一眼那边——不一样对不对?”
就在刚刚她低头去画的时候,那片竹叶上有着微小的茂盛。
景弱水看着他,一时有些傻。他着一席素淡的衣衫,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多余的坠饰,临风而立,宛如从竹林中走出来的魅影。
头发也没有束,直接散乱披在肩上——之所以从一开始就肯定他是神仙或者妖精也是因为这一点。他的头发是银白色。
墨色双瞳中,笑意融融。
他的眼神让她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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