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腾飞的脸拉长后如一头驴,脸色如锅底那般黑,头发虽然还服服帖帖地长在脑袋上,然而似乎下一刻就会炸起。
一众下人都是不敢出声,也不敢与沐腾飞那要吃人的目光相碰。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没有人敢转身看看来人是谁。
沐腾飞眼看着两个家丁架着伤口还没有痊愈的方嬷嬷进来了,目光冰冷。
而方嬷嬷后面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年轻公,那公脚步轻轻,眉眼盈盈,正是扮作教书先生的孙谷驭。
连病中的方嬷嬷、姜长福,还有这个外人欧阳少羽都请来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昨晚的事情有多严重。
“十万两,十万两……”沐腾飞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们可知道么,昨晚的贼人偷了十万两!”
夏堇在底下嘿嘿一笑。明明是二十万两,沐腾飞偏说是十万两。是啊,虽然官居左相,然而哪里来的那么多银?肯定是贪污而得。
孙谷驭不经意地看了看夏堇,发现……
人家一多个仆人都老老实实地跪着呢,只有夏堇,只有她,呈半蹲的姿势,压低了膝盖,根本就没有跪着。
她身娇小,前面又有一个高大的丫鬟,因此不从侧面看还真看不出来夏堇没有跪下。
没有人敢回沐腾飞一句。
沐腾飞说道:“全府上下都被盗了,而且是同时发生的。并且,昨天晚上,我和沐歌被下了迷药。左相府中两个唯一有武功,有反抗之力的人,被下了迷药!”
他越说越平静,然而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多么汹涌的波涛。
刚才那句话让左相府守在各院门口的丫鬟、嬷嬷、小厮都是浑身一凉。她们的任务本就是看护院,然而居然被贼人轻易地潜入了院。沐腾飞称他自己和沐歌是两个唯一有武功的人,摆明了就是在嘲讽他们无用。
“所以,”沐腾飞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府中有内贼,而且,也许还不是一个。”
这一句话出来,下人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害怕自己会被指认成那个内贼。
沐腾飞早就得出了府中有内应的结论,对于银钱一事,他觉得还有希望追回。关键是他左相大人的名声!这件事情肯定瞒不住,到时候全都城的人都会知道,他堂堂左相府居然被盗了!
而左相自己就在府中,根本来不及反击!
沐腾飞越想越生气,提高了音量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个机会。把钱的下落和同伙供出来,然后,永远地离开左相府。从此以后我不再追究。否则一旦被我揪出来,下场就是一个死!”
五秒钟过去了,十五秒过去了……。分钟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承认。
“好好好,既然如此就被怪我不客气了。所有的人,必须说出谁能证明自己昨晚就在左相府好好睡觉,不能证明自己确实在房间中的,直接杖毙。能够举报其他人的,赏五千两银。”沐腾飞声音越发阴冷。
“还有,”沐腾飞扭了扭头看了身旁这几个妻小妾儿女儿,“你们也必须说出证据。”
赵姨娘流产后身还未好,此时脸色看起来相当苍白,听了沐腾飞这句话,说道:“哎呦老爷,妾身哪里能动府中银钱的念头啊,况且……”
“够了!”沐腾飞吐出这两个字,狠狠瞪了赵姨娘一眼。
李姨娘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甚是高兴,既然有人帮她出了一口恶气,那她当然感激那个人了。只是她也很好奇,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到底是谁。
地下立刻喧闹起来,一多个人纷纷叫嚷着自己有证明人。
沐腾飞为了找出幕后真凶,竟然一个个听下人们说出证明人是谁。
夏堇早就跟孙嬷嬷和蓉心说好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房间中睡觉。沐腾飞以五千两诱之,他不知道,这天下不能以银钱买来的东西多的是。
若任何事物都能用钱来买,那世界上的穷人早就没有了活,世界就不可能会出现善人。
姜仪的正妻范氏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容貌平平,身材略微有些臃肿,眉目间却蕴藏着一股火气,看起来像个有些泼辣的妇人。
轮到范氏的时候,只听她说道:“奴婢昨晚并没有在府中,而是回了一趟娘家,回娘家之后就一直在家中照料母亲,并未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老爷不信可以问陈月这丫头,她是跟我一起回去的。”
沐腾飞知道陈月,是个有名的贪财的丫头。以陈月的性格,五千两一定会动心,因此倘若范式真的和盗贼有联系,陈月不可能不揭发出来。
这下就轮到姜仪了。众人都想,你老婆昨晚没有和你睡在一起,谁又能够替你证明清白?
果然,姜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狠狠地骂范氏脑笨。她昨天确实回了娘家不错,然而范式不替自己证明,还有谁会站出来?
实际上,姜仪是个还算称职的管家,行事果断,对下人严厉,只是偶尔会耍耍小聪明,和范氏以外的人调**。他没有得罪很多人,却也没有几个人喜欢他。
沐腾飞眯着眼睛,看姜仪无话可说,“老姜,昨晚的偷盗该不会你就是主谋吧,倘若真的是这样……。”
“不,不,老爷,姜家对老爷忠心耿耿,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只是昨晚小范回娘家了,我自己独自在屋中睡觉,确实没有参与行动啊。”姜仪发觉事情不妙,连忙辩解起来。
沐腾飞完全不相信姜仪的话,“你快说,把钱藏在了哪里,你的同伙是谁。不说出来的话,我就动用一些手段了。”
姜仪堂堂一个男人听了之后脸都吓白了,他跟随沐腾飞多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狠厉的手段。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姜仪清楚地知道,沐腾飞想追回钱财,然而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必须找出幕后真凶。否则连这一点都办不到的话,左相大人还有何颜面?
“我可以替他证明。”一个柔弱却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音量不高,却一下抓住了所有的人的心。
姜仪抖抖嗦嗦地回头一看,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来:“月娘,月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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