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白亮的天空下飘着一丝游动的浊云,挡住了点点星辰。空气中流动着湿漉漉的泥土芳香,似乎有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
萧霜就坐在院里的亭中,看着浊云背后时有时无的星,闪闪动人,似乎在向她招手。
坐得久了,她感觉有些疲惫,这一日竟然如此嗜睡,困意似乎来得很是猛烈,眼皮越来越沉重,她强忍着不叫自己再次入眠,十年的不见光日,如今困意依旧浓烈,叫人浑身不自在。
她在想,或许这世间还有什么叫她留恋的,总是怀念着什么,不想这样一睡再这样一睡十年,虚光阴。
杜潇潇一直守在苏摩的房间里没出来,除了过来问过她可还要吃点什么,杜潇潇便再没来过。
杜潇潇来得时候是双腿打颤的,萧霜能够听得到杜潇潇胸膛内的心脏狂跳不已,她是怕她这个怪物罢!
萧霜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继续仰头看着天色。
夜晚总是这样叫人惆怅,千回转次的痛苦在白日里藏在深处,到了夜静的黑夜时,那些压抑的痛苦便倾囊而出,令人窒息。
不多时,风起了,带着令人瑟缩的冷意。
萧霜却爱了这样的凉,她起身,站在凉亭边缘,仰头看着天上飘落下来的雨水,一点一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呵呵……”她突然轻笑一声,对着漆黑的天色说道,“苍天,你也曾眼盲心瞎过,不是么,不然为何叫我遇到了傅凌天,再爱上他?呵呵……如今,却这样恨着他!”
彼时正从房门内端着污衣出来的杜潇潇定定的看着她,她记忆中的萧霜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她是善良的,是多情的,更是脆弱的。所以她的生命中自从有了傅凌天这样的依靠,她便不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
然!
上苍总是爱这样捉弄人,见不得人的好。
于是,才有了这样悲惨的萧霜。
杜潇潇也叹出一口气,端着苏摩换下来的衣衫低头走了。
雨水渐渐的大了,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满天满地的物什,耳边除却雨水落下砸落后散碎的声响,还有一道沉沉的叹息。
萧霜她不由得回头。
苏摩。
苏摩的脖上已经缠好了白色的布条,里面依旧渗出红色的血来。
萧霜没敢走近,生怕就这样控制不住魔性将他撕裂,让自己的魔性更加疯狂,她还想继续作为一个人活着,至少会有伤痛,会有心殇,不似现在这般只有寒冷。
苏摩却脚步移动,靠在了朱红色漆木回廊柱边上,看着被雨水淋透的萧霜,就那样四目相对,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寂中,隔着重重雨帘,雾气蒸腾,似乎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焰,将两人包裹在其中。
突然,苏摩裂开嘴笑了,他冲着她挥挥手,“过来。”
萧霜眸一颤,身顿了顿,突然,脚步微措,轻飘飘的落在了他跟前。雨水从她头顶上落下,滴答滴答的沿着一条条的沟壑落在回廊的理石地上,那里还留着她的指甲印,雨水汇集,全数流淌到了他的脚边。
“可还想要?”苏摩说完,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
萧霜心尖一痛,她想要逃。
在她扭身之际,苏摩抓住了她的手腕,是那样的用力,生怕她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一般。
萧霜怔怔的看着他,从他的眼中看出别样的神色,似乎那样的熟悉,好像十年前也有人这样看着她,哪怕不说一句话,她也懂他的心底想法。
萧霜抬手,揪着他紧握的手,最后身一松,萧霜脱离开了他的禁锢,向后退了两步,“你会死。”她摇摇头。
苏摩没再说话,伸手摸了摸包扎好的脖,“我是人,血可以生出来,可这是你的命。”
“我是无关紧要的人,死了该是解脱。”萧霜回答。
“你是重要的人。”苏摩更正着。
萧霜摇摇头,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就要那些团团围住自己的困惑将她淹没,为何吸了他的血她会控制住魔性?为何看见他后她会觉得心安?为何明明只与他相见寥寥几次却似乎早已相识多年?
萧霜不想弄清楚明白,就这样迷迷糊糊。
只因,她怕。
就像当她刚刚从墓穴中逃出后的迷茫心智一样的怕。
那样的孤单,谁会懂?
苏摩走近她,拍拍她的肩头,“进来,淋雨会生病。”
萧霜茫然低头,随手抹了一把脸上不断流淌的雨水,捏在手里,湿湿滑滑,她摇摇头,“我不会死,不会病。”
“你是人,只要是人,总会死,总会病。”
“我不是人,我只是会吸食人血的怪物。”萧霜解释着。
苏摩又是一笑,再迈步走近她,就那样随意的拾起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护在了自己的心口,“我等了你很久。”
萧霜一怔,慌的挣脱开他的手,他的手……像了一个人的手,记忆中的他,十指尖尖,时常握着腰间的那柄闪闪的佩剑。
萧霜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茫然摇头,“我不记得以前许多事,也忘记许多人,唯独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可你不是他,为何我却总是认为你就是他?”
苏摩再一次靠近,直接站在了回廊外,大雨倾盆,眨眼间将他淋了透,他浑然不顾,倔强的拉住她一直躲闪的身体,就那样死死的扣在怀中,肌肤相亲,对着她轻声道,“我就是我。”
“你是苏摩。”萧霜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这个人就是苏摩,她挣脱,又挣脱,依旧还是被他护在怀里,那样的亲切自然。
萧霜突然眉头一皱,怒目而动,抬头一掌劈向了面前的他,“你走开,我怕。”萧霜喝道。
苏摩侧身闪过,脸色雪白的看着因为惊恐而挣脱的她。
萧霜看着他的眼,狐疑的又摇摇头,“你的气息,不……你是苏摩。”她肯定的道,“你是苏摩,你是苏摩。”她惊慌的叫着,扭身没入雨水中,起落下,消失在了雨水之下。
萧霜走后,苏摩站在那里许久许久,望着漆黑的夜色,望着萧霜消失的方向,他喟叹一声,轻声道,“何事?”
暗处,走来一人,黑衣黑巾纱,见到苏摩脖处的伤痕后先是一怔,后皱皱眉心,低声道,“主,有消息了。”
黑衣人靠近,递过来一张黑色的羊皮卷,里面镌刻着花色的图案。苏摩仔仔细细的看着,最后“啪嗒”一声扔在了理石地上,雨水染透,那羊皮卷便跟着雨水融化成了一片黑黑的污泥。
“就是这些,主,前边的事已经交代清楚。”
苏摩轻轻点头,两人在回廊下轻轻低语。
片刻后,那黑衣人身影闪动,消失在了雨夜中。
雨帘下只有苏摩一人,看着萧霜离开的方向片刻,他回房间内取来了一柄油纸伞,撑开伞后用手指腹摸了摸伞柄上的字“片月生嫣然”,随即抿嘴一笑,抬步进了雨中。
过河池,上了九曲桥,苏摩看见远处的那间房里燃着一盏红灯。
行到近处,苏摩轻轻抠门,不待里面的萧霜应声,他自顾推门进去了。
房间内昏暗无比,只有那只火烛在漆黑的夜色里跳动着微微光亮,萧霜依旧满身雨水,她抬头看着他,看着他对她笑了笑,看着他收了手中的油纸伞后向她走来,又看着他温柔如水的对他说道,“这柄伞送你。”
苏摩将伞推送到她跟前,又翻开一只茶碗,“呼啦啦”茶水四溢,还冒着温热的茶香,“这茶是你的药,每日常喝,可以冲淡你的心肺中积蓄的陈杂,假以时日便可以恢复你的记忆了。”
萧霜微微点头,看着他手腕上缠着的白色布带,微微蹙眉,轻言道,“我会记得一些事,片刻后又似乎回到了在北冰岛的记忆,可是曾经的……”她顿了顿,“曾经的恍若不知,又似乎从未记起。”
苏摩拉过她的手,细细的诊脉后淡然一笑,“体内的血毒至阴至寒,与你的另外一种毒相冲,不过,无妨,只要你想要喝血,每日都可来找我,这也是待客之道,不能叫我的贵客饿了肚。”
萧霜柳眉轻蹙,看着他脖处早已被雨水打湿的伤口,“你会生病。”
苏摩突然爽朗一笑,“无妨。”
一直到深夜,两个人坐在桌案旁,时断时续的说着不打紧的话,当黎明前的一声鸡鸣,天空终于放了晴,苏摩才起身向她道了别,“记住,可随时去找我。这个院里只有我们人,不能出去,因为,这是在北朝的帝都。”
萧霜微微点头,目送他离开。
晨缕微微,萧霜透过漏窗望向窗外,斑驳的光影晃着她的眼,她微微眯起双眼,听着院墙外的人声鼎沸,突然一个想法萌生,她很想出去走走。
苏摩很早起身,命杜潇潇熬好了药茶,提在手里,走到漏窗下的时候,正瞧见萧霜满面向往的望向远方,他站在窗旁,跟着萧霜的目光远眺,忽而一笑,“想出去走走么?”
萧霜身一颤,实现收回,定定的打量着苏摩脸上的惬意神情,对他微微点头,“好!”
苏摩亦是一乐,提着药茶进了房内,“喝了药我带你出去,今日是市集,定然热闹。”
袅袅香茶倒出,萧霜微微蹙眉,苦涩的味道冲鼻,不免就对那药茶起了一丝排斥之心。
苏摩看出她的顾虑,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颗汤碗扔进了茶壶里,“喝了吧,对你的毒有好处。”
萧霜身一怔,茫然的抬眸看着苏摩脸上那亘古不变的惬意笑容,片刻后微微点头,“好!”仰脖而尽,萧霜霍然起身,“逛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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