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途：锦绣天...》 第二十三章 中有南音，腰肢如绵

    青竹瞪着眼睛，捂着胸口直起身来，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气，又蹬蹬蹬的跑远了，叶锦绣按在门扉上的手收回来，攥紧了门洞下的干粮，心中却越来越凉。

    过了半晌，青竹又跑了回来，凑在门边抖着嗓道：“小姐，司徒大人又来云安探看了。青竹知道小姐心中所想，可是……”

    叶锦绣苦笑，联想起这几日里发生的种种，青竹看来是不想她入宫的。叶定山收买她，也不过被这丫头来了个将计就计。喃喃道：“你知道我想什么？你以为我会不顾一切去追寻司徒大人，或妄想撼动圣旨进入东宫，只为多见他那一面？”

    司徒斐若是知道这龃龉角落里有这样一个卑微的庶女心念相系，该是什么感觉？

    青竹默了一会，轻声道：“不是吗？”

    叶锦绣只觉得疲乏，无心再去听，用力把门推紧，“你走吧。不必再来了。”说罢挪了身体盘坐莲下烦躁的敲着木鱼，咚咚咚咚，清脆的声音传出去很远，隐约有些节奏。

    “青青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宁不嗣音？”叶锦绣轻声唱，承接处声音上不去，唱出了哽咽一般的破音。

    司徒斐那样冰冷玉洁的人，居然还有一个世俗的娱乐爱好——唱歌。只是叶锦绣从小听到大，总也只是那两——一是郑风。衿，一是周南。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清软温润的语调，转千回的嗓音，却若秋日里无可奈何飞去的蒲公英，迎风散去，仅剩寂寥。

    那些被埋没的欢喜和喜欢都重重叠叠漫上来，眼角有点烫，叶锦绣想抬头又觉得矫情，于是磨墨挑笔泪眼模糊的写完了一整《衿》，摊开一看，浓墨铸就那行横写的蝇头小楷，只可惜比之司徒斐的笔走银钩，这字显得颇为女气。

    隔了这么多年一个时空，幼年不肯迁就的东西总算有了分相像。

    为此，你可欢喜？

    司徒斐，是不是我不去，你就不来？

    ……

    “衿？”白沉疏丢了手里的汗巾回身看赵思玉，满目不可思议，“她还会念诗？”

    “不，是唱。”赵思玉犹想起那歌声里的悲怆无奈，心里也跟着憾了憾，抿唇不做调笑状。

    白沉疏甚为稀奇，瞪着赵思玉一句话也不说。

    感觉到主眼里的阴鹜，赵思玉只感觉日后的日水深火热，像是夹在热饼中间的肉馅进退不得，许久赵思玉终于忍受不住，忽然蹲下道：“好吧，她们之前在说司徒大人。而叶姑娘似乎……”

    喜欢司徒大人……

    后面一句赵思玉愣是没敢说出口。

    白沉疏脑里想的却都是初见时候的鲜血和不羁，他尝过那张会唱歌的嘴巴是什么味道，那双冰冷的手帮他提过裤，却忘了他穿了袍，手探进袍里，远看去像是……额……

    可是这和他相关的一切怎么会和衿搭上边？她的魂灵上都是他的气息好吗？他不需要她的暗恋，而且……白沉疏眸色转深，笑意有些冷，又不知心中的恼怒因何而起。

    她是他的，又允许她和别人搭上边？

    “主。”赵思玉牙关有些颤。

    此时白沉疏不穿黑衣，换了一身青底撒鎏金牡丹花纹长袍，内里珍珠白的中衣上四角也层层叠叠绣着花枝，袍角逶迤身后，曳出不深不浅的褶皱。花枝尽头花蕊绽放，正是人间好时候。

    这一身女装上身，更衬得白沉疏唇红齿白，面目妖娆，眉目之间都是风情，刻骨的轮廓里化出几分柔软，真真是妖孽中的妖孽。

    可惜……赵思玉叹息。

    主自小就讨厌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可是经年累月下来，这已经成了他的标志。早就没有人分得清他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别人只说东宫那位久居不得出叫做委屈，可哪知道成日里戴着面具演戏也是委屈？

    “思玉，给我换身衣服，府里闷得很，我要去看戏。”白沉疏忽然笑了，一把扯了身上花花绿绿的袍就往赵思玉头上丢，正遮了那一脸惋惜的唏嘘。

    是自己的，他从来不需要谁可怜。

    “主……”赵思玉从衣服里面巴拉出来，嗅得身上一股脂粉气息，仰着鼻打了个喷嚏！

    阿嚏！去你的男生女相不吉。

    阿嚏！去你的男作女养保现世安稳。

    阿嚏！去你的……

    “思玉，去绾儿馆找南音，告诉他下午去那。”白沉疏淡淡打断了赵思玉的喷嚏。

    赵思玉一个喷嚏没忍住，喷的鼻涕口水一脸。

    “啊？”

    绾儿馆，店如其名，是云安城里唯一的小倌馆，是男色纠集场所。虽然中有傲娇受霸王攻，亦有美男腰肢如绵，但冬拥毕竟不倡导白日宣淫，更不可能支持男色。那绾儿馆有一方神秘富商经营，能于政策缝隙中游走今日已经算是不错，虽是下等小倌馆，却有豪门云集之态。

    南音是绾儿馆的头牌，正是他口中那个美男腰肢如绵那一支。形如女色，算是自家主……恩……蓝颜知己？啊呸？红颜知己？

    “主，南公虽好，但毕竟是男。唔……即便那叶姑娘心不向您……您也大可不必……”

    找男色泄愤。

    赵思玉小心翼翼开口，眼神神肃，个中包含对白沉疏的理解包容怜悯不赞同，更有扩大倾向。

    白沉疏猛地凑近赵思玉，抹了下巴淫邪一笑：“当初是谁跟我说，恩……绾儿馆中有南音，璞玉天城，腰肢如绵？”

    “那不过是我等试探主倾向……额……”赵思玉的话脱口而出，半途中窥见白沉疏高挑的眉梢，瞬间意识到说错话，及时打住。这才想起来这遭事情似乎是许多年前的时候，一帮侍卫们生怕主错付终生，心底里以为自己是女人再去喜欢男人，才有绾儿馆的南音初见。谁知道这一见长了根儿一样再也挪不动脚了。

    唉，悔之晚矣。

    白沉疏盯着赵思玉，曼曼道；“不必，你找个机会让她出去，她想见那人，自然不会放过良机。”

    赵思玉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不是心有不满白日宣淫以图报复吗？现在就放出去见了？

    “反正她也见不到。撞撞南墙也是好的。”白沉疏继续道。

    赵思玉暗想自己果然是听错了，连忙惦着脚飘飘忽忽的跳墙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