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采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凤冠霞帔,嫁衣如火。她独自一个人端坐在床头,远处站着几个伺候的丫头,那些都是些粗手粗脚的,从前就算是搁在何家柴火房里都不见得合适,这个时候却被拿来伺候她所谓的新婚之夜。萧采在红盖头底下轻声叹了口气,目下着境况,也指不住有人能够来救她,要想活下去,就得在这山寨里当一辈的压寨夫人,倘若不愿,便只有一死。
她的手指在锦袍底下微微地绞着,将平滑的料渐渐绕出了一个小小的褶皱。
“嘎吱——”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萧采虽然看不见,但就从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群醉汉谈话和丫头们的“寨主”声中,大约知道了那是谁。
看来今日是逃不了了。萧采在盖头底下暗暗地捏了捏拳头,心中有些绝望涌上来。
那些人还在喝着酒,一个个的全身酒气,将这新房也熏得酒气哄哄的。萧采拧了拧眉,未动一动。那一头的吵嚷还在继续,萧采却突然听见了一个清冷的声音。“差不多得了,大家都回去吧。”
他的声音显得冷淡,底下的人却像是不怕他,还与他打趣儿。“寨主这是想着美人了。”此言一出,便是一片哄笑声。
萧采心中隐隐是有些纳闷的。那个声音,绝不是那天将她抢来的面相粗野的男人。单听声音,倒更像是个清雅温润的年轻男人。萧采在盖头底下,心中微微一动,倘若必定要做这一遭压寨夫人,那么能换成这个男人也是好的。
人群不知何时渐渐退下,房中变得安静起来,倒是更加剧了萧采心里的不安。若不是那淡淡酒味,萧采几乎察觉不出来,那个男人的存在。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才插上了门栓,缓步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喜称就搁在床边的矮台上面,他伸手一够,便已经将她的盖头挑起。
萧采下意识向上一望,却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她不能想象的脸。半脸的银质面具,将他原本应该完美的鼻梁和眼窝遮去了大半,眼睛里的深邃却更显张扬。他的皮肤很苍白,一头的长发却是灰白色的。看见了萧采的眼神,他一挑眉:“萧家小姐不怕我?”
萧采如梦初醒,慌忙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就在萧采的身边坐下来,大喇喇地往床上一靠,也不理会她。萧采这样坐着,有些尴尬,坐了不知多久,就连身体也是僵硬的。她朝他的方向偷偷瞄了一眼,见他合着眼睛,便轻微地动了一下。
“萧小姐,坐着不舒服吗?”萧采慌张地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却仍然合着,全身看似放松,却总让人觉得有一阵压迫感直面而来。萧采收回视线,又成了低头沉默不语的鹌鹑状。
“你可以叫我洲,或者洲哥哥,又或者夫君,您请随意。”
他突然出言,萧采却吓了一跳。她在上一世,死去时尚且是十八岁,家里管得严,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从小到大又因为礼教森严少与男性如此接触,更不用提如此亲昵地叫人家的名字。萧采的脸羞得通红,只差埋到手中去了。过来好半天,萧采才低声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能否放我回家去?”她的声音细如蚊蚋,但是足够他听见了。
薛洲闭着眼睛一笑,这个傻丫头,怕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这般轻声细语,在闺房中也算是一种对男人的挑逗了,只是她如此正经又如此怕他,倒是令他生出了逗一逗她的念头。
他直起身,微微向她的方向倾身,吐气仿佛就在耳边:“夫人。”萧采全身仿佛过了电一般,面色变得僵硬惨白。是啊,她先前并没有想过,即便她能够逃出去,这一世怕是也要背上这土匪窝了压寨夫人的名号了,她凝视着薛洲的脸,顷刻眼里便盈了泪。
如此一个美人,柔软纤细白白嫩嫩的,突然就饱含着眼泪,仿佛一掐就会碎裂的瓷娃娃,薛洲本来只是想逗逗她,心中并未有什么念想,这样一来却觉得喉咙里微微有些干涩的味道。他仅仅是静了一瞬,便回过了神。伸出手去将萧采脸上的泪揩去。
萧采本想避一避,却也是愣了一下,在这半刻的时间里,已经被他趁了这时擦了泪。这一天之内,萧采被他出言调戏,又唤了声夫人,如今还被他碰了脸。萧采脸上一红,便烧了起来。这些都是女儿家珍视的东西,却被他如此轻易地都拿了去。萧采心中只觉得悲愤,眼睛里便又开始涨起潮来。
她眼睛里的雾气,慢慢将薛洲的心软化得如同一滩水。他也顾不上她的情绪了,性将她慢慢搂在了怀里,像是哄着一个小孩一般,拿手在她背后轻拍几下,又觉得不妥,改为慢慢的顺气。
萧采被男性的气息环绕着,脑中只剩下一片晕眩的空白。
来源于薛洲身上的暖气,竟然渐渐止住了她的眼泪。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气,还有清淡的不知名的气味,不像是香薰,倒像是香草之类的植物。他身上的气息令萧采略略安了些心,鼻头却更加酸涩起来。这一天多,她经历了多先前从未想象过的事情,一上的不安和忧虑,在这一时才慢慢由他的怀抱纾解开。
薛洲意识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也顺势抱得更紧了一些,就连嘴角都慢慢染上了笑意。如此好骗的小姑娘,若是他这一回不亲自出来,怕是上要被谁诱拐了也说不准。这一趟尽管危险,却也值得了。
两个人在床边就这么坐着,沉默而妥帖。薛洲出乎萧采的意料,没有再刁难她,反倒像是个大哥哥,一直哄着。萧采其实真的是个很好骗的小姑娘,薛洲只是对她好了一些,便将他适才的不好的行为全给忘记了,只一心将他当做了在这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薛洲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觉得这丫头抱在怀里软绵绵的,便不愿意撒手而已。
他抱着她抱了一会儿,萧采才红着脸从他的怀里挣扎出去。
“洲哥哥。”萧采轻轻喊了他一声,就像是一只红着眼睛的小白兔,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连薛洲也愣了一下。他先前的调戏,只是想想着好玩,却未曾想这丫头竟当了真,喊了他这一声“洲哥哥”。薛洲家中还有几个妹,也是喊过他“洲哥哥”的,却从未有这般就连心脏都酥酥麻麻的感觉,仿佛她柔软的小手正挠在他的心上。
薛洲轻咳了几声,状似无意地看了眼萧采红透了的耳朵,淡淡应了一声。
萧采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洲哥哥,这是何处?你看起来并不像是落草之徒,却为何在此处当着寨主?”
薛洲有些哭笑不得,听着这说法,丫头是真把他当成自己人了。他摇了摇头,故作深沉:“我原本也是好人家的次,却无奈因着相貌着实异于常人,只能暂居此地以远离那些争权斗势的地方。”
萧采一听便唏嘘不已。
薛洲在她的眼里一看便是教养良好的公少爷,在此地确实是出乎意料的。萧采在何家虽然从未受过何老爷何夫人的亏待,却也是见过几个庶出的姑娘的日。她瞧着薛洲,兴许就是因为貌陋,便不受人待见。心中顿时对他生出几分怜悯来:“洲哥哥在此地,也终究是不能长久如此下去。”
薛洲越发觉得这丫头可爱,便笑了一笑:“那么阿采觉得,我该去做什么?”
萧采歪着脑袋,像是认认真真在思考的样,可惜她接触外界的机会也不多,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职业是薛洲这样的人能够做的,便觉得有些抱歉:“洲哥哥,我不知道。”
薛洲顺水推舟:“那么阿采便陪我在这里,嗯?”
萧采这下反应过来了,连连摆手:“不可,洲哥哥,我此去北边,是去见我的亲生父母,这可耽搁不了。若是洲哥哥你心善,便放了我这一回。”萧采眼珠一转,便想到了方法,笑眯眯的,“对了洲哥哥,回头你可以来萧家,同我父亲要个职位。”
薛洲淡淡地“嗯”了一声,却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两个人仍然坐在床沿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阿采,”薛洲许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干,“当真要离开吗?”
萧采心中有些不落忍。她大抵是知道不受宠的孩在家中的艰难的,薛洲如此这般,心中怕是也寂寞了,才会跑来了这山上占山为王。然而她心中尽管同情,却也是不会答应留下的,这样一决定,便更加觉得愧疚。
她轻轻伸出手,揪住了薛洲喜袍的袖口。
薛洲没有抬眼看她,更加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装得足够到位。
萧采心中的犹疑和内疚更深,她手上微微使了些力道,又将薛洲的袖扯了一扯。“洲哥哥,你先别生气,往后你可以来北边找我,我做你的朋友,这样好不好?”
薛洲一抬头,便看见了她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底下是黑葡萄一般的眼仁儿。她的表情淡淡的,里面有几分忧虑,几分担心,还有一些隐隐的期待,倒是叫薛洲不忍心驳了她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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