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香一看见正主儿,也没有方才说话的气势了。支支吾吾行了个礼:“王爷,小姐,奴婢去厨房瞧瞧那山楂锅盔做得如何了。”语罢便一溜烟儿跑了。
萧采越发窘迫,好像方才那些话都是自己说的一样。她红着脸,却不见薛洲过来,这又是她家,只好主动上前几步,微微福了福身:“见过王爷。”
薛洲眉眼染了笑意:“才几日没见,就这么生分?”
她被他这么一逗,连更加红扑扑的,落在薛洲眼里越发好看。她拧了拧眉,手指无意识绞着帕。半晌才轻轻开口,喊了他一声软软糯糯的“阿洲。”薛洲饶是已经听惯了棣棠说话时的柔媚姿态,也架不住她这一声婉转的说话声。
他移开目光,望向一边石桌前搁着的几碟颜色漂亮的软糕。他已经在外面走了好几个时辰,只在棣棠处喝了些茶。此时看着那些糕点,便觉得有些饿了。薛洲绕开萧采,径直走向那张石桌。
萧采见他望向糕点,眼睛便亮了一亮。
“那些糕点都是我闲得无聊做的……”尽管再不愿意主动开口说话,萧采还是不得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她尚有几分自信。见他这样关注,便忍不住说上几句。
薛洲显然有些不大相信,“嗯”了一声便坐了下来。一旁摆着公筷,萧采见他面前有新的碟便伸手给他夹了一块黄金糕。那黄金糕是南洋口味,薛洲自然是没有尝试过,一口咬下,只觉得清香满口,甜而不腻,口味佳。
他也不吝夸赞:“阿采的手艺是何时练成?竟能将食物做得如此美味?”
萧采笑了笑,不答。只是用公筷又夹给他一块椰丝牛奶小方。那才是她在现代时最喜欢的食物呢。入口即化奶香四溢的口感,薛洲几乎在一瞬间便亮了眼睛。
“这是什么食物?我竟从来未见过。”
萧采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了,慌忙将手中公筷搁在一边,看了看薛洲,还是有些犹豫地开口:“若我说那些都是梦里会的,你可信我?”
薛洲转过头来,凝视她。
萧采被他瞧得更加不安。这人也真是……不信便不信,这样瞧着她又算是什么。萧采有些不大喜欢他这样,却也没有立场去说他,只好就这么站着,由他打量。
薛洲大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忽然笑了。“我没说不信。”
萧采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星光熠熠,没有半分隐瞒,坦荡如砥。萧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不得不说,皇家的血统到底是好的,薛洲薛澄,还有已经去了封地的几位王爷,容色无一不是出众的。而薛洲在这几人间,又算是最好看的。
萧采看着看着,便有些不自在。
“信我便好,你就知道吓唬我……”话一出口,带着一层连萧采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小女儿的娇羞味道。倒是叫薛洲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笑了。
两个人坐在桌前,一同尝着剩下的糕点。
结香也是怕事,在厨房耗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来了。手里端着的一小盘山楂锅盔却是颜色诱人,香气浓郁。薛洲见着山楂锅盔,不经意间皱了皱眉,落在了萧采的眼里。
“你不吃山楂?”她真是觉得奇怪,到了北方以后便难得见到如此精致的糕点。而他竟然不喜欢?萧采觉得世间最难以理解的,大概就是对美食的不热衷了……
她见他没有答话,便再次主动发问:“是……忌口吗?”
薛洲面上神情有些不对。幼年时他也同一般的小孩一样,最喜欢的糕点便是酸甜的山楂锅盔。但是……当年陆贵妃就是用一小碟山楂锅盔将他骗了出去。自从那件事情发生,他便对任何事物都心生警惕,不敢随意。
此番吃了这么多的糕点,大概是因为那是她亲手所做,才破例了。
薛洲短期搁在一边的茶水,轻抿一口:“嗯,是不喜欢。”当年的那些事情过沉重,本就不是他想要同她讲的,现下能够简单带过去,那便带过去吧。
萧采不明白为什么薛洲的情绪一下便像是落了下来,也没有深思,将结香搁在桌上的山楂锅盔捻起一块来,慢慢吃了。酸甜口感尽数弥散在舌尖,萧采不由得眯了眯眼。
薛洲瞧着她这样,心中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点阴郁也一瞬间没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吃得差不多,方才提起正事。
“先前柳柳对阿澄……现在可好些了?”
萧采也有些时日没有同萧柳说过体己话,一时间难以确定:“怎么了?”
薛洲盯着她眼睛看了一会儿:“花灯节当日我们一同救下的那个人,叫沈初的,你还记得吗?”
萧采想了一会儿,才将记忆里那个满身是血在地上一爬行的男人对上号。“是他?你最近同他见过面?”
薛洲也不瞒她:“确实见过。今日我来萧府之前,便去见过他。只是他像我提及一件事,我目前尚未能拿捏,便想着说与你听听。”
“他说,自那一日起,便相中了柳柳。如今他是禁卫军的副指挥使,来日若是他能够功成名就,便有意向萧家提亲。只是目下不知柳柳……”
萧采有些震惊:“仅仅是见过一次,他便对柳柳生出了心思?”
薛洲点头。虽然他与沈初的交往也不多,却也能够信得过沈初的人。当日如此坚持,想来在感情中也不会是轻浮之人。萧柳痴心薛澄多年,若是注定了没有结果,倒不如让她自己重新找一段新的感情。
萧采也同样这样想。萧柳对薛澄的付出,尽管她来萧家才不到二月,却也已经看得出其辛苦。更何况是薛洲,同萧柳薛澄一起长大,这么些年,他自然是看得更加透彻。
“沈初人,是你我能够信得过的?”
薛洲颔:“在我看来,沈初为人,要远比我那个弟弟成熟。”
萧采却还是有些犹豫:“待我去问问柳柳吧。”
她忽又想起了什么,望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踌躇良久,还是问出了口:“先前在集市上听闻了不少的流言,对你……没有怎么样吧?”
薛洲挑了挑眉,眼神平静:“清者自清。”岂料他话锋陡然一转,眼神投向萧采:“阿采,你信我,我便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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