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山有轻薄的云雾弥漫,白茫茫间又有大片的红枫林在微风中摇曳。那枫叶红的就像女出嫁时的大红罗裙,又似洞房花烛夜那摇曳的一对红烛。而在青灵山最顶上的一片红枫林,有一两片红枫飘落。在空中轻飘飘的打了几个旋,又安然的落在了秋歌的衣裙上。
秋歌却全然没有在意那些落在她白裙上的红枫,只是提着青花茶壶斟了一杯茶,递到薛王的手里。
“若是我有幸能让鬼谷先生出山得他辅佐,不知秋歌日后作何打算?”薛王从秋歌手里接过一杯清茶,捧在手心之中却是没有喝下:“是想继续留在这山野之中,像闲云野鹤一样过的自由自在?”
秋歌抬眼望着远处的山林,她的目光放空。眼中青灵山如仙的美景却在逐渐模糊,年前的一幕幕又像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年了,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年。她虽然在这里过着自由自在神仙般的日,可是年前她受到的苦难她还是一点也忘不了。当初拜夜烛为师的时候,她便在心中暗暗起誓,她要让那些害过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年后的今天,她的心依旧是如此打算的。至少也要让那个顾孙卿然活的生不如死!
只是她若离开了师傅和泓源,离开了这莲月洞,她还能去哪儿?
回那个大洲城北她亲娘的四合小院?可是这年间她进大洲都是蒙着面纱,怕被别人认出来。包括她的娘亲,她都是没敢相认的,只是每月将补身的药包放在娘亲的门前。
“秋歌日后可以把薛王府当成自己的家。”见秋歌不语,薛王着泓源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泓源虽已拒绝跟鬼谷先生来薛王府,可是我希望秋歌能答应。我只有对你,不是因为想完成大业才想留住你……我只是想时刻见到你。”
第一次,她听到这般动听的话。她有些手足无措,任随狂乱的心跳让她失去理智:“好……我跟你回薛王府。”
也许是冲动,她看到薛王温柔无比的笑颜有些恍惚。他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时候她竟没有拒绝,她甚至开始贪念起这怀抱的温。然而她却没有发现,在那纷飞的枫叶林中,有一抹孤零的青色身影,正以炙热的双眼看着他们。
流光飞转,夜烛闭关七日的时限转瞬即逝。他从鬼谷出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秋歌很是好奇这七日夜烛在里面都做了些什么,但是知道这是鬼谷一派的机密之后也就没有多问。
夜烛一改平日冷言冷语的样,待薛王倒是其热情。听薛王说了他接下来的打算,夜烛只是淡然一笑:“你和泓源谈了天夜,我在鬼谷都听的一清二楚。以这种小人方法来试探薛王为人虚实,薛王可不要怪罪。”
原来这便是把薛王留在莲月洞的目的,泓源虽然没说,不过秋歌也隐约觉察到里面的不对劲。谁叫她的师傅夜烛是个可怕的人物,在他身边待久了,自然也就比平常人多长了一些心眼。
“鬼谷先生乃世间第一高人,能被先生试探倒是我的荣幸。”薛王笑着说道:“想必鬼谷先生也知道我此次来的目的,不知鬼谷现在如何打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承鬼谷一派更要担负重担。”夜烛恢复到他那冷然的模样:“不过我出山有个条件。”
“先生但说无妨。”
薛王面对夜烛一点也没有失了仪态,他举手投足间都有王者的霸气。可是他儒雅的容貌又让他看上去异常亲和,泓源第一次见到薛王的时候就说他有着帝王的气魄,指不定日后就能飞升九龙坐拥天下。其实秋歌一直都没有对此有所怀疑,毕竟薛王本就是虞国最优秀的皇。如果再得夜烛辅佐,那夺取天下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夜烛的个条件,不知道薛王是否能够满足。
“其一若我下山不以鬼谷神机之名,而以夜烛之名辅佐与你。”夜烛此话一出薛王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夜烛许是再想靠靠薛王便又问道:“薛王既然同意,可知其中道理?”
“鬼谷先生威名震世,可我如今势单力薄却是不宜过招摇。以免引众王怀疑,成为众矢之的。”薛王分析说道:“我是想让鬼谷先生出山为保虞国出谋划策,而非是想仰仗先生威名,所以我没仔细考虑便点头答应。”
“薛王所说倒是句句在理。”夜烛抿一口茶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原因……鬼谷一派除了我鬼谷神机之外,还有一个人鬼谷玄机,想必这些世人都知道。”
“鬼谷一派自古就出天下大智大慧之人,而当世更有神机和玄机两位。”薛王顺着夜烛的话说道:“天下之人皆知,得神机玄机者方能治国平天下。”
“我师兄鬼谷玄机于昨日出山,他未用玄机一名,恐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辅佐之人。”夜烛此时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若有玄机相阻,恐这天下大计会困难重重。”
“我信任先生,有再多困难只要有先生定能迎刃而解。”就算是薛王,在这种时候也毫不吝啬的拍了夜烛的马屁。
“我出山的第二条件就是信任。在我辅佐期间,薛王不能任用其他军师。薛王不可重用我不看重之人,小决策由我做主大决策薛王应与我商讨后决定。”明明是这般没大没小的条件,夜烛说的却是异常的淡然:“不知这个条件薛王是否能接受?”
“本应如此。”薛王并没有马上回答,他起初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这毕竟是的关乎到权利的条件。不过没过多久,薛王仍旧儒雅的笑着说道:“既然请先生做我的智囊,定是要全然信任的,日后我便听先生的。”
“好,既然薛王如此信任我就告诉你第个条件。”夜烛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秋歌:“其则是要薛王放下儿女之情,若欲得天下可不能有儿女愁肠之心,优柔寡断之时。”
秋歌听到这,也忍不住抬头看向薛王,薛王也正好抬眼望着她。她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只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秋歌也是个聪明人,不会不懂夜烛话中之话。秋歌抿嘴躲开薛王的注视,把头深深的埋着。
“大丈夫本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家国未平,天下未定,何以谈及儿女私情。”薛王的笑颜依旧如沐春风,他也收回了看秋歌的眼:“这一点我自然是明白的,先生请尽管放心。”
“如此便好。”夜烛望了一眼洞外见天色已晚:“今夜薛王还是留在这里吧,等明日一早我们从夹山入大洲。”
“为何要走夹山?”秋歌微微皱眉忍不住问道:“夹山山匪众多,为何不从青灵山途经杏花村再到大洲?”
“薛王陛下从大洲出来,不就是为了剿灭夹山的山匪吗?”夜烛淡然一笑,随后朝里屋走去。
薛王还是被安排睡在石床上,秋歌则睡在靠近夜烛和泓源的一间小偏房。许是和夜烛谈了一下午,薛王耗尽了精力,于是这夜薛王便早早的入睡了。
只是秋歌夜里翻来覆去总也睡不踏实,想到明日就要离开这莲月洞离开这青灵山,她心中竟有了许多的不舍。毕竟她在这里从死到生,还遇见了如亲人般的两个人。现在突然说要走,一时间多的回忆就涌上了心头。想来想去,秋歌也就严重失眠。最终她还是翻身起床,渡步出了房间。
却看到夜烛房间里的有微弱的灯光,从里面还传来了说话的声响。秋歌也没多想,凑过去就细细的听起来。
“你一项天赋秉义,最近今年更是博读成。你不与我们同去薛王府也好,至少不要屈于我下,发挥不了才智。”夜烛的声音仍旧是淡然的,只是里面竟夹杂了一声少有的叹息:“不过泓源,你可想清楚了去处?”
“徒儿心中早有了想法,只是还不便告知师傅。”泓源不若平日里喜笑颜开,此时他却是严肃异常。
“泓源择君需慎重,我鬼谷一派弟,一生不容侍二主。”夜烛的语气有些担忧:“就算是愚忠而死,也绝不背叛。这你可是记得?”
“徒儿记得!”
“为师不拦你。,趁着秋歌还未醒,你现在就走吧!”夜烛的语气中透着无奈,送别自己的爱徒,就算是夜烛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也会难受。
而秋歌就更加接受不了,一种莫名的悲伤同时涌了上了心头。上次薛王告诉她,泓源拒绝和他们一起去薛王府,虽然她从那时候开始便做好了要分别的准备。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却像是纠在一起的疼。
夜烛房间里的人影开始晃动,秋歌知道泓源已经准备起身离开莲月洞,她不能让他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虽然只是年,但是这年间泓源对她的好,让她早就把泓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她怎么能让亲人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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