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离锦江酒店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邵乐才压低声音“快走跟踪的人已经回去了。 ”大雷会意,加紧步伐。原本时刻都好像要倒地睡觉的醉汉马上全无醉意,迈开双腿,健步如飞的朝酒店方向走去,如果不是身上刺鼻的酒精味儿,几乎无法想像这是喝了大半个晚上的两个酒鬼。酒店大堂值班的是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国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正在前台里面兴致勃勃地玩着,桌子上摆着一支打开保险的手枪,一支黑乎乎的霰弹枪就放在脚边的地上。感应式玻璃门“嚓”地打开,大雷背上背着一个**女人大踏步地走进来,邵乐背向着他,一边往里退一边观察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街道。保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继续玩自己的游戏,等两个人消失在电梯里之后,他才放下平板电脑,拿起桌上的值班电话“喂董先生,他们平安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东欧女人。”“把她扔床上,”邵乐一进房间,就朝大雷吩咐一声,自己先冲去卫生间,很快卫生间里传来淋浴的声音。大雷把娜塔莎扔到床上,娜塔莎已经无力反抗,她的眼睛里流出泪水,对即将到来的“可怕”命运充满恐惧。邵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以后,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原来的样子,虽然用药水改变的肤色和皱纹还不能马上恢复,但是依稀还是可以看出他原来的样子。走到自己的床前,轻轻躺下来,俯在娜塔莎耳边,用呢喃的声音诉说着自己与娜塔莎在格高加索北部山区那一段历险故事。娜塔莎的眼睛从绝望地闭上,慢慢睁开,她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中国人,眼睛越睁越大。邵乐轻轻撕开她嘴上的胶布,捧着这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的脸,“我的宝贝,答应我,再也不要离开我身边了好么”说完轻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邵乐是你吗”娜塔莎还不敢相信,从地狱再回到人间的强烈反差让她生怕这只是一个梦而已。“嗯,是我,”邵乐把这个受惊的女人抱在怀里,安慰着她,“你现在安全了,安全了”“啊呜呜呜”娜塔莎头靠在邵乐的怀里,大哭起来,不时发出释放压力的哭喊。大雷知趣地退出了房间,打算再另找地方过一晚上。“你走没几天,车臣武装来了很多人,他们先是到山谷里看过,接着就突然在一天晚上包围了村子,杀了很多人,”娜塔莎哭诉着,“他们抢走了所有能抢走的东西,把那里变成了他们新的营地,年轻的女人就都卖到港口的人贩子那里,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有我,”邵乐搂着自己的心上人,对早就预料到的情况成真,尽管早有准备,心里还是有点儿难受,可这就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对于弱者来说,不管你准备的如何充分,总会有比你强大的多的敌人不知哪一天突然降临,摧毁你所有曾经以为会一直存在下去的希望和梦想,而你只能无力地看着。在邵乐的安慰下,娜塔莎卸下了心防,诉说着离别后的遭遇,很快多日以来积压的疲惫涌上来,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在梦中不时发出梦呓。邵乐手抚着她的秀发,心里滴着血。他喜欢看到心爱的人每天都开心快乐,就算有不高兴,也都是为一些小烦恼,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每天活在大屠杀和沦为性工作者的梦魇中,所以有人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早晨8:13大雷悄悄打开房门,朝邵乐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邵乐走过去。“帕克的电话,”大雷轻声说,“他说已经找到了五个想卖船的船主,需要你做决定。”邵乐有些舍不得地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娜塔莎,“你留下吧,”他最终还是说,“留下照顾她,要是她醒了,就不妨告诉她我出去办点儿事。”“你一个人”大雷有点儿担心。“暂时不会有事,”邵乐强笑了一下,“老是咱们两个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有基情呢。”大雷没笑,他严肃地说,“那你小心一点儿,保持联系,枪我替你擦好了”。邵乐没有回答,笑着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他厚实的胸膛,兄弟之情不言自表。在隔壁房间,邵乐拿着自己相中的乌鸦手枪,检查了一下以后,把弹匣装进去,又拿了两个弹匣装在裤兜里,约定了一下两人的通讯暗语和应急方案后,邵乐出去了。在后巷的角落,托尼拎着一个面口袋,有些吃力的背着,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几件衣服,脸上还带着泪珠。“谁欺负你了”邵乐从后门出来以后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怒气值瞬间爆棚,昨晚上压住的火腾地烧起来,他迫切需要发泄,他要杀人“没有,”帕克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泪,“我跟厨房里的人聊了会儿天,他们很友善,厨师长特意从仓库里拿了好些好吃的,一个大妈还给我和妹妹找了几件衣服,我好久没碰过这样的好人了。”“走吧,带我去看看船,”邵乐理解地搂了搂他的肩膀,“要是还行,你和妹妹就可以搬进去了。”“好的,先生,”尽管拿着东西有点儿吃力,但是帕克的心情很开心。“我来吧,”走了几步,邵乐看他落后了,就把面口袋拎在手里,少说二三十斤的份量让他心里也一暖。这就是锦江酒店,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全世界最缺乏爱和关怀的人,可是他们并没有因此就怨恨这个世界,而是把他们的爱和关怀用他们的方式送给那些他们认为值得享有这些的人。“对了,帕克,你会做跟面粉有关的食物吗”邵乐心中一动,他想到一个不算成熟的计划,如果帕克想了一下,“我不是很清楚,皮塔饼算吗”“当然算,从哪儿学的”邵乐暗叫有门儿。“一个阿拉伯人以前在港口的路边摊做过,我经常在那儿”帕克说到这儿有点儿难堪,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当小偷,有时候偷游客的钱包,有时候偷一点儿吃的,但是他对我很好,说我很像他在伊拉克的侄子,经常给我吃的,有时间我就会帮他打打下手”“后来呢”邵乐问。“后来他就被抓走了,非法移民,”托尼惋惜地说,“其实这里很多,只不过他一直拒绝交保护费,那是个固执的老头儿。”“我可以出些钱,让你在港口那里开个路边摊,”邵乐指着远处已经看得见的港口,那里像白色森林一样的渔船还聚集在那里,偶尔有那么几艘来来往往,“就在那条街上。”帕克随着邵乐的手看过去,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张老板,你是要杀掉谁吗”“哦你怎么知道”邵乐不意外他能想到,只是就这样道破他的心思,有点儿不像是一个长年在街头打混的人应该有的精明。“你的路线很少离开老港口,总是在那附近转悠,背包客很少会这样,他们大都简单逛一逛就去别的地方了,”帕克说,“还有你明知道很危险,还总是想办法跟俄罗斯人混在一起,所以你应该是要干掉他们中的一个吧”“哦那你猜会是谁呢”邵乐笑问。“肯定不是酒馆里的人,”帕克摇头,“他们是很凶,但是不值得你花这么多功夫,是港口里外贸公司的老板么有一个胖子,酒馆里的人都要听他的,喜欢喝酒,喜欢玩儿女人,但是最近不知怎么很少出来,就是出来也都直接去港口酒店,但是不管他什么时候出来,都一定要经过港口的路边摊,那里是通往酒店的必经之路,其他道路都太窄,很容易堵车。”“哟”邵乐有点儿对他刮目相看,这小子一点儿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没用,还是挺有天份的。“差不多是这样,”邵乐点头,“我需要一个哨兵,放哨的哨兵,在那里等着,当我认为时机到了的时候,我打算让你做些事,你愿意帮我吗”“愿意,先生,”帕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只要不是杀人,我可以做。”“怎么你很怕杀人吗”邵乐对他的合作有所预料,吉普赛人常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为了生存,他们对于法律的敬畏有限的很。“倒也不是,先生,我没杀过人,所以很可能会坏事。”“呵呵,放心,不是要你去杀人,只是放哨,剩下的由我来做。”“好的,先生,我会做的很漂亮的,瞧那是今天我们要看的第一艘船”“哦,天哪它可真破,这个不要,还有更好的吗”“当然,再往前走走就到了”“你牵挂的人啊,他近在眼前。”卫星电话里传来邵乐期盼已久的声音。“哈哈哈你真是越来越幽默了,好吧,接下来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好计划,我们会出现在你想要的位置。”“ok,旅途愉快”“你也一样”邵乐挂上电话,轻松快乐的直想引吭高歌。娜塔莎从后面温柔地抱住他,“什么事儿这么高兴”“亲爱的,请你看出好戏。”邵乐转过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你要对付那些人吗”娜塔莎担忧地问。“法律无法制裁他们,”邵乐抚摸着她修长的手臂,“可总要有人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报应这回事的,害怕吗”“不怕,只是担心你,”娜塔莎紧紧抱住邵乐,就好像下一刻他就会消失在她面前,“你不能再有事了,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我们都失去的太多了,”邵乐吻着她的秀发,眼里除了对她的爱,还有深深的思念,“太多了,太多了”帕克的皮塔饼生意终于开张了。开张之前,他征得邵乐的同意,特意找了两个帮手两个在流浪时结交的朋友,三个人年纪相仿,也都希望有一份像样的工作,可以多挣些钱。当面粉特有的甜香味儿传遍整个港口的时候,很多游客开始驻足。时近四月份,随着天气日趋转暖,游客的数量开始越发多起来,帕克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以至于每天都要用掉两大袋面粉和几十公斤的配料。本书来自 品&书#网 :bookht1717022index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