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上,王婶对她说:“那帮妇人没事就爱嚼舌头,不过也没坏心眼,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省的。”升平抬起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上周婶还炸了香椿鱼送来给我呢。”
王婶见她目光清明透彻,知道她是真没放在心上,不禁叹了口气:“你周伯伯是这村里远近闻名的老好人,奉先娘虽然嘴巴是厉害,可是这心也是好的,只是这会儿扯上的是她眼珠,她这样也是难免的。”
升平没开口,她知道王婶后面还有话要继续说。
果然,王婶接着道:“其实吧,看你的做派举止,加上说话的口音也跟我们不一样,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出来的。要说在我们这山野乡村的,确实没有配的上你的男人。只是奉先十二岁便中了秀才,这四年村里大家一起出了束脩银,送他去扬州读书,为的是出人头地。他娘更是当眼珠一样的疼。这婚姻大事,自然也就不像我们普通人家那么简单了。”
升平点点头:“婶说的我明白,也怪我没有说清楚,如今我热孝在身,实在不会去谈婚乱嫁。还劳烦婶替我跟周婶说清楚的好。”
王婶陡然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又叹了口气:“哎!都是造化弄人啊!也罢,那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山野虽然偏僻了些,可是也有这的好处。你放心,以后你就把我当你亲娘看,你就是大丫的姐姐,谁要是看不起欺负了你,我第一个饶不过她。”
王婶话音刚落,远处便跑过来一个人影,大声的叫喊:“娘,娘,爹说今日家里要来客人,让你上街去打二两酒回来呢。”
“个死丫头,自己不会去啊。”悲伤的情绪被这声音打断,王婶沉着脸,骂骂咧咧道:“都十岁的姑娘了,整日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在家做针线,你当我们是那城里的闺秀啊,去将猪圈给我打扫了。”
那个小丫头站住了交,头上编着两条大粗辫,黑黝黝的垂在两侧直至腰间,一张圆盘似的白润脸上,乌丢丢的大眼睛泛着灵动的光芒。
“我才不去呢,爹说今日要见客,得收拾的干净利落些。你快去打酒吧,我帮你拿衣服。”说罢,便噔噔噔的跑了过来,接过王婶手里的木盆,连退带骗,将王婶给骗走了。
小丫头见她走远了,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身边的升平,一脸好奇:“你就是伍叔家的侄女啊。”
伍叔就是伍月编的那个亲戚,这个村里的鳏夫。
升平点点头:“你是王婶家的大丫?”
谁知那小丫头一听大丫就不高兴起来,撅着嘴巴:“快别叫我大丫了,真难听。以后叫我青青吧。”
升平点点头:“是青青佩,悠悠我心的那个青青吗?
青青高兴的拍起手掌:“对对,我听奉先哥就是这么说的。”
说罢,她害羞的搅着衣服角:“这名字就是他给我取的,怎么样?好听吧。”
“嗯。”
青青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抱着木盆一边往前走一边跟升平介绍:“我是属小龙的,今年十了,你呢?”
“我十五了。”
青青歪着脑袋,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惊叹:“乖乖,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你都十六七了呢,看你身量可比我们这十六七的姑娘还高呢。”
升平不动声色,点点头道:“可能是从小做的活多吧,吃的多,个头长得也快。”
“也是我从小也干活啊”青青看了看比升平快矮上一个头的个儿,有些郁闷。随后,又盯着升平的脸,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哇,你从小干农活,怎么皮肤还这么好啊。”
升平有些语塞。
能不好吗?自小便是琼浆玉液,只是脸上擦的便有茉莉露,桃花粉,名贵的还有天山雪莲熬的膏,出门之前在身上仔细的擦上一遍,再毒辣的阳也不怕。
这样重金堆彻出来的,不好才怪了。
两个人一聊着,脚下却不停,不一会儿,便到了升平住的屋。
青青在门口瞧了瞧:“伍月姐,你下午干嘛?”
“打扫打扫屋,顺便缝补几件衣裳。”
这鳏夫住的屋实在是。。来的这个月,每天都没有歇口气的时候,修修院墙,洗洗衣柜,擦擦凳。光是厨房便整整洗了十来天才整理出个样来。
这里的人们家家都是穿带补丁的衣服,若是自己整日都是新的,那也有些扎眼了。
既然身份是孤女,还是低调点的好。
对现在的升平来说,衣服完整不好办,可是弄破几件衣服却是熟能生巧了。
比如:做饭的火星,砍柴的枝,总是有这样或者那样的意外,让人防不胜防。
好在一切都在慢慢熟悉,有很多东西,慢慢的,也能上手了。
升平推开门,一条腿刚要迈进去,又听到青青在后面问:“伍月姐。”
她扭过头,看到青青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那个,我没事的时候,能不能来找你玩?”
她的眼睛里有一些祈求,像是小孩想向大人讨一块桂花糕般的,十分可爱。
升平笑了:“想过来就来吧,两家都挨的这么近,客气什么。”
确实是不必客气。
乡村里的人和都城不一样,以前在楚宫,偶尔想找几个玩伴,也是要提前得到母后的许可,然后是由女官报上去礼官处,再有礼官宣了几位小姐进宫。当然,这进宫之前家里是一定要将宫廷的礼仪教个**不离十的,纵使这样,进了宫里,礼官还是要上上下下的叮嘱一遍,这才带去公主身边。
像这般繁琐,往往在一起也不能超过两个时辰。
因为这就是礼法。
就连普通大臣家的女儿,玩伴之间若是想见面,也是需要下拜帖,然后等待对方回了帖后,才能确定能否见面。
而在这里,大家都是亲如一家,家中有点什么事情左邻右舍的便全部都来了,比如奉先便是一个最好的例。若是在都城,你家儿郎纵然有状元之才,又与我何干?
青青两只眼睛绽放出明亮的光彩,好像是小狗得到了最爱的肉骨头,兴高采烈道:“好了,那就说好了,伍月姐,我没事就来找你玩啊。”生怕升平会反悔似的:“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我娘打完酒看我衣裳还没晾,该骂我了。”
说罢,一溜烟便跑回了自己的院。
进门之前,还不忘转过头,对着升平扮了个大大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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