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啊,你爸又住院了!”听到电话那头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如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凉到骨髓。
“这次要十几万的医药费,我怎么出的起啊,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什么办法都没了,哇哇,老天为什么这么残忍啊……”
“妈……医药费,我来想办法。”梧桐也跟着哭起来。
“你,你什么办法,你自己还要上学。”
“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夜,寂静绵长,梦中,是走不出的黑暗,醒来,是看不清的空洞。梧桐独自度过了无数个这样的夜,夜夜清冷无助,辛酸,无奈,悲痛,总在夜里折磨着梧桐,拥抱着自己与这个夜晚消磨,是梧桐所能给自己的温暖。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梧桐已经不在宿舍了。
“她又走啦!”室友每天起床的第一句话。
青春酒吧,诚聘服务员,二十到三十岁,五官清秀,工资面谈……
梧桐好几次路过又止步于门外,这次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我们这只晚上上班,一个小时,一百,干的好的话,客人还会给小费。”负责人说。
“可以,但我必须在晚上十二点前回去。”
“十二点……”
“周末我可以加班!”
“行吧!”
“那我明晚就过来上班!”
这点工资对于父亲的医药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但是加上这两年的积攒,可以先往家里寄两万,其余的再想办法吧。
“梧桐!张叔,停一下车。”韩佑铭从轿车中下来,叫住了发呆的梧桐。
“佑铭,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我回家取点东西,正准备回学校。大周末的你怎么在街上晃悠呢,走路还发呆。”
梧桐憨笑。
“少爷,还去学校吗?”张叔探出头来。
“等一下。”
梧桐盯着张叔看,确信这个人他见过,就是十年前,也许十年间孩子的容貌会有很大的改变,但是成年人的容颜却不会有太多变化。
“他是?”
“他是我们家的老司机,我们都叫他张叔。一起回学校吧,正好顺路。”
“那,谢谢了。”
“张叔,您以前去过xx镇吗?”梧桐细声说。
“xx镇,对,去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前了,夫人以前的娘家就在xx镇,当时我好像是送夫人回去探亲,少爷好像也在吧。”
“是吗,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些印象。”
“怎么了,小姑娘?”
“我就是觉得张叔眼熟,我家就是xx镇的。”
“是嘛,这么巧。”
梧桐对着旁座的佑铭灿然一笑,佑铭虽然摸不清头脑,也会心的笑了。
现在梧桐已经十分确定韩佑铭就是十年前的他。
十年前,她被班里的男同学截在小路上。
“叶梧桐,我的钢笔是不是你偷的!”一男生逼问她。
“我没有。”梧桐诺诺的说。
“肯定是你偷的,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偷别人的东西。”
“我没有,真没有!”梧桐争辩者,但显然没有人相信。
“你们全家都不是好人。”一男生上来就推倒了梧桐,揪过梧桐的书包,胡乱的翻着,然后索性拎着书包往外倾倒,梧桐扯这他们的衣角,求他们还给她,越是服输,他们就越是嚣张,直接给了梧桐一脚。
“别弄脏我的衣服!”
疼痛感袭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慌张无助,那一刻梧桐真想自己马上从这个世界消失。
“你们太过分了!”响亮的声音传来。
“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格子衬衫,白净的面庞,明亮的眸子,真是个好看的男孩。
“你没事吧!”男孩把手递过去,梧桐被拉起来,一语不发,面红耳赤。
“喂,你不知道她是小偷吗?”
“她,偷你什么了?”
“我的钢笔!”
“你有证据吗?”
“我……反正她就不是好人,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人!”
“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诬赖别人。”
“我看跟他一伙的吧,肯定啊,也不是什么好人!”说着,用手指着男孩的头。
男孩瞥了一眼,闪电般,一拳挥过去。
当即对方便倒在地上,旁边俩男生赶忙扶起他们的“老大”。
“哎呀,痛死了!”男生哇哇大叫,“给我打他!”
一小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在空中挥了几下,似是吓唬吓唬,但男孩完全没有在怕。
“来啊来啊!”又是一拳挥过去。
梧桐看得心惊肉跳。
男生拿着小刀,冲过来,男孩下意识用手去挡,毫无悬念地划了一刀,无名指与小拇指间被划伤,血立刻就留了出来。
对方看见男孩受伤,觉得闯了祸,二话没说,拔腿就跑。
“你有没有怎么样啊?”梧桐看见男孩的血已经染花了袖口,心生愧疚与担心。
“没事,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淡淡的说。
梧桐赶紧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给男孩包扎。
“你不该帮我的。”梧桐红着眼圈说。
“你怎么又哭了,现在又没有人欺负你。”男孩伸手擦去梧桐脸上的泪珠,梧桐的表情有些错愕,心里却是又惊又喜,第一次有人为她打架,在意她的眼泪。
“你不该任由他们这样欺负你。”
“你不是这里的人吧。”这里的人谁不知道她家里的那点事,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帮了她,梧桐胡乱想着。
“不是,我……”
“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啊,大家都准备走了,就等你呢!”
“你应该变得坚强一点,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知道吗?”梧桐未语。
“快走吧,哎呀,你手怎么了!”
“没事了,张叔,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
“赶紧回去吧……”
还来不及问名字,男孩就被领了回去,匆匆的相遇,给梧桐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或许是太渴望被保护,片刻的温暖,梧桐却回味了十年。
我该不该告诉他,曾经的那一场相遇,也许他已经忘却……
“梧桐,到了!”
“额。”
“下车吧,想什么呢?”佑铭已经打开了车门。
还是不要了吧,眼下还是父亲的事最重要,“没有,谢谢你啊,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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