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摇头,“我将内力倾数给你,足够你放出苍龙。至于它是不是斗兽,你大可以拭目以待。”他说完,竟然真的把内丹从身体里抽离出来,送到宿景面前。
宿景低头看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纯白内丹,眸底深笑,抬手在那醇厚的内丹上染了一层黑雾,张开嘴吞了下去,与自己的内丹很快融为一体。抬手在半空画出一道召唤的符咒,空间忽然从符咒的阵眼中撕裂开,一条银色的巨龙从裂缝中缓慢滑出,浑身闪动着雷电,霹雳作响。
初七见过宿景的苍龙,这一只却不是。
他看着眼前这条银龙,双目浑浊,似乎是失明了,身上的皮肉开绽多处,龙角断了一只,龙尾也断了一半,神气全无。墨色瞳仁中涌过一丝异动,侧目对宿景说,“这只竟天,你是从哪里收的?”
“闲来无事去古战场走了一趟,想不到遇上这只上古神龙,想来是元古上神的坐骑,觉得可惜就收了来。”宿景说着,一直看着初七的表情。他藏得很深,宿景没有看出任何神色。
初七略略点头,“竟天是应龙之,有它胜算更大。”
话到这里,雪月下一波攻击已经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打在防御罩上,雨点般密集的光刃没多一会儿便将防御罩撕开了缺口。
初七挥动手中的晗曦,将从缺口里落进来的光刃挡回去。宿景念动咒语,驱使竟天去对抗雪月。竟天毕竟不是斗兽,用斗兽的心法,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宿景试了很多方法,都没有办法让它战斗。
这边,雪月剑剑心里的布省心完全受了雪月的控制,丹田里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出,流入雪月剑里去。初七已经快抵挡不住雪月的攻势,此刻的雪月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光刃落下的速越来越快。
缺口越来越大,晗曦已经不能完全挡住落下来的光刃,几道冷月般的剑光割破了初七的手臂。竟天似乎是闻到了初七手臂上流出的血的气味,整个身为之一震,好像从亙古的时空中忽然苏醒了一般,抬摆尾,从缺口冲了出去。它的鳞片如同坚不可摧的盔甲,雪月的光刃根本伤不了它的皮毛,它摆动身,仰天长啸一声,片刻之间便引来了一道滚滚天雷,劈向雪月剑心。
初七没有想到竟天会引来天雷,飞身去挡时,已经来不及,天雷瞬时倾泻下来,雪月的光芒完全被掩盖在巨大的雷电之中,雷声轰鸣,整个天门山都为之震动起来。
雷电过去,一切宁静得如死了一般,只有风声轻轻从破碎的结界和契约兽的尸体上扫过,雪月已经不见踪迹。初七冲进滚滚的浓烟之中,将倒在地上的布省心抱在怀里,踩上光剑飞出烟雾。
宿景已经退到了远处,仰头淡淡看着初七抱着布省心飞升,而竟天泽跟在初七后面,不愿离开。他手里握着契约兽的符咒,但并没有急着召回竟天。它跟在初七后面驯服的样,确实不像它在废墟中游荡的时候那般空虚。刚才那一刻它对抗雪月,也并不是因为他的术法,而是因为它想要保护受伤的初七。
契约兽之所以会这样,多半是为了保护主人。这个初七,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刻的初七也在光剑上垂眸看着宿景,远处七柄光剑由远及近,应该是七位长老了。初七快的向宿景比了了一个手势,宿景看懂,指间的契约符咒亮起血红色的暗光,跟在初七身后的竟天便被撕裂的空间吸了回去,裂缝也随即消失了。扬起一阵黑雾,隐没在其中,不见踪影。
初七看着宿景隐遁,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知道宿景在试探他的身份,才会放出竟天来。他的身份么?初七的笑意在眼底荡漾开,究竟连他自己也不能清楚的知道他是谁了,旁人又何从知晓?
低头看向怀里的布省心,如今他的存在,或许真的只为她一人吧。
此时此刻,布省心也正仰头看着他,神色疲倦。雪月几乎抽干了她体内的真气,内丹里的气息也紊乱不堪。不难想见,这样的身体状况之下,就算雪月没有催发忘心果的根芽,它也会看准她内丹真气乱流的机会疯长。况且她体内还有莫失汤的毒性,只要忘心果一发芽,蓄积在血液里的毒就会滋养忘心果生长。无论从哪一个情况来看,此时此刻她的身体都处在崩坏的边缘。
若是忘心果长满七经八脉,那么她就真多如妖姬那女人所愿的那般,成为一个活生生的祭体,再不可能救回来了。
布省心还不知道她的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是觉得很累,身体很轻,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好像随时都可能飘走一样。她看着初七的下颌,他的脸,他的眸,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心里有种感觉,现在再不看,以后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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