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气让祁司孟微微皱眉,有些不悦,“这么冷的天,皇后怎么不坐轿撵?也不怕冻着吗?”
姚如玉抿了口热茶,呼吸间,喷出一口氤氲的白雾,“今年的最后一场雪,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啊,御花园那边风景正好,如果坐轿撵,不就错过这美景了吗?”
祁司孟一噎,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后,看着姚如玉乐呵呵的笑道,“皇宫这么大,好看的地方自然也不少,你以后有的时间去看,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了的,天快黑了,万一摔着可如何是好。”
后语气带着责怪,也有关心,姚如玉心头一暖,解释道:“后放心,过几天雪化了,我也就不去乱走了。”
到时候,也没什么风景可可看了。
后点点头,这时,门口一个青衣宫女低眉顺目的进来禀报,“启禀后,王爷来了。”
后眼睛一亮,连忙挥挥手:“快快,快请。”
姚如玉挑眉,王爷?那不就是后的亲生儿吗?传说中狂傲不羁,浪荡多情的风流王爷?岁作诗,五岁骑射的超级才?
据说,这位王爷韬武略,乃一大奇才。
据说,他长相出众,俊美无双,是无数女的倾慕对象。
据说,他风流多情,家中姬妾成群……
听到这些传闻,姚如玉自然是不相信的,因为他毕竟才十七岁不是?
不多时,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出现在门口,身着浅紫色蟒袍,腰上悬挂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圆形玉佩,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览无余。乌黑的长发用深紫色的发带束于头顶,两缕碎发落在眉间,划出一道精致完美的弧线。
线条分明的五官仿佛是能工巧匠精雕细刻而成,面如冠玉,眉目如画,微微上翘的唇角,带着狂放不羁的笑容。
姚如玉是第一次见王爷祁君然,给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亲切随和,虽然看似风流,却不像一般富家弟纨绔浮夸。
祁君然大步流星的跨进殿内,行礼,问安,动作行云流水,随意无形:“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金安。给皇兄请安,皇兄万岁。给……”祁君然流畅的动作一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向姚如玉,一本正经的说道,“臣弟给小皇嫂请安,初次相见,还请小皇嫂多多关照。”
第一次,姚如玉有了一种无语的冲动,皇嫂就皇嫂吧,为什么还要添个小字?
姚如玉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表情,笑的温柔典雅,“王爷客气了,以后本宫若有请求,还望王爷不要推辞才是。”
祁君然挑眉,爽朗一笑:“小皇嫂只要有用得着臣弟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好了,你就别胡说了。”后招招手,让祁君然坐下,“你不给你皇兄皇嫂添麻烦就足够了。”
“母后,”祁君然可怜兮兮的扯了扯后的衣袖,无比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儿臣呢,儿臣大半年才回来一次,你不是应该嘘寒问暖一番吗?”
后瞪着祁君然,理了理衣服,没好气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这大半年跑哪里去了?外面那么好,都不舍得回来看看哀家吗?”
祁君然讪讪一笑,说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让母后担心,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在这里给母后赔罪了。”说着,还装模似样的读书人作了一揖。
后见此,就是有火也发不出了,冷哼了一声,就此作罢。
姚如玉看得出,后是真心疼爱着王爷的,与对祁司孟关切而微微疏离不同。后与祁君然母之间,才是真正血脉相连的关爱。
对于祁司孟,后给予的,或许只是皇家成员间习惯性的慰藉。更多的应该只是一种责任,无关母之情。
姚如玉偷偷的瞥向祁司孟,见他神色淡然,一双幽深的黑眸中酝酿着她无法看懂的情绪。
后拉着祁君然问长问短了一阵后,众人这才起身,在宫女监的簇拥下前往平乐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平乐宫内觥筹交错,歌舞升腾,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官员命妇,皇亲国戚,分坐大殿两旁,中间则空出来以供歌舞。
宴会的主要流程,无非就是作为皇帝的祁司孟致辞,对有功之臣做口头褒奖,寒暄之后,便是一个接一个的歌舞。
姚如玉心不在焉的拿着酒杯把玩着,脑里却在盘算着找个借口早点回去。
这种宴会,通常会进行到时,姚如玉可不想在这里干坐两个时辰。
随意的吃了几口凉掉的菜后,姚如玉就放下了筷,靠在椅上。
环视了一眼在坐余人的宫殿,姚如玉眼尖的瞥到了离自己位置不远的姚季风。而他旁边的姚老将军却侧着身,和旁边的朝臣把酒言欢,笑的豪迈爽朗。
姚如玉心中一喜,对着姚季风微微一笑。
姚季风眉开眼笑,修长的手指执起酒杯无声的示意姚如玉,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姚如玉忍俊不禁,沉默的斟满了杯中酒,又一口喝下。
自始至终,兄妹俩没有说话,只有眼神交流,一举一动却格外的默契。姚如玉想,这或许才是真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哪怕她进宫多时,与姚家人见面的机会甚微,但是这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关系始终不曾改变。
姚如玉微微转头,看了眼和群臣交流甚欢的祁司孟,无端觉得有些心酸。
祁司孟的笑容是淡然而随和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在灯光的映衬下,泛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似乎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带着浅笑,除了上次在将军府他怒不可揭之外,姚如玉的印象中,就没见他露出过其他的情绪。
喜怒不形于色,是帝王术,还是不得已而为之?
姚如玉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这样的祁司孟莫名让人有些心疼。想到他身体不好,不能过多的喝酒,就下意识的拦住了他准备拿酒壶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皇上,喝酒伤身,你别喝多了,喝碗汤吧。”姚如玉说着,亲手盛了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在祁司孟面前。
祁司孟看向她,眸光晦涩不明,深邃无底的瞳眸里泛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连唇角略微有些僵硬的笑容也变得温暖起来。
“谢谢你,玉儿。”祁司孟轻轻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沙哑,落在姚如玉耳朵里竟觉得浑身血液有刹那间的凝固。
她如果没有听错的话,祁司孟刚才叫她玉儿,而不是皇后?
进宫这么久,姚如玉和祁司孟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她是皇后,与他是夫妻,可两人之间并无夫妻之实。平日里,他常唤她为皇后,而不是她的名字。
她才不到十岁,娇小的身材还没开始发育,祁司孟也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每次留宿未央宫,和她同床共枕时,也会与她隔着一段距离,不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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